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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师傅,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我是他的朋友,来找他。” “轰隆隆!” 倾盆大雨。 尼姑忽然抬头。 隔着一堆尘土灰烬和道观内腐木气息,宁湾仍然感觉到她看遍了自己全身。 和自己想象中的尼姑不一样,似乎…… 格外清丽,清丽到漂亮的地步,有一双漠然的眼睛。 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在宁湾以为她是哑巴的下一秒,她低下头,继续扫地:“没有。” 没见过? 宁湾一愣。 “谢谢。”没见过也正常,宁湾只是奇怪她看自己的眼神。 “施主。” 宁湾正准备在周边走走再找个人问,一扇侧门门帘被掀开,来人也是个尼姑模样的人,只不过更显老态,掌心斜挂珠串,她冲自己躬了躬身: “施主莫怪,你要找的人在出门右走四百米三官殿。” 先前的尼姑一言未发退回她身后。 宁湾受宠若惊,囫囵回了个礼。她满心都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抬脚就走。 “外面下大雨,施主不若等雨停再行寻人。”老尼姑又道。 开玩笑,宁湾一刻钟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呆:“不了,我有伞。” 怕引起误会又补充:“我急着找人。” 见阻止不及宁湾大半个身子踏出殿外,老尼姑念了句什么,温和地看向身边人:“了尘,不见一面吗?” 被唤作“了尘”的尼姑拿着扫把走入偏殿,袍角旋过贡品台。 老尼姑站定,叹息了一声。 雨下得太大,往右走的山路两边草木上全都是水,打伞毫无作用。宁湾走到破败庙门口的时候裤腿整个全湿了,她收了伞抬头确认“三官殿”那三个字,还没看清身后就骤然一响—— “轰隆!” 巨大的雷声。 宁湾头皮一麻,两只脚全迈进门槛。 “你真在这儿啊。”她先于殿内所有陈设率先看见自己想找的人,眉眼立刻飞扬起来,阴霾和疲惫一扫而空: “许清景?” 很多年后宁湾再想起荒废寺庙那个回头,还能清晰记起跪在蒲团上青年转身时被雷电一寸寸照亮的五官,和头顶三座巨大神像一起,在风雨飘摇中构成一幅终生难忘的照片。 ……如果神有箴言和示警,应是满殿风雨和香灰。 而此刻,宁湾只是一边把伞和双肩包放在勉强干净的空地上,脱掉贴在后背湿淋淋的外套往前走:“我问了吴越他说你在这儿,你没事一个人来上香啊?这上边供的是什么?玉皇大帝?” 她一边走一边抬头,猝不及防跟一双毫无生命的眼睛对上,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妈!” 一路走来蜕掉的蛇皮和古怪的尼姑都没真正吓到宁湾,看见头顶石刻的神像时她直接叫出了声,整个人窜到许清景背后:“什么……东西!” 宁湾抓住许清景肩膀,手指还在发抖。 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全是凉意,她无意间碰到许清景脸侧,触电似的往回一收。 “神像地官。” 许清景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校戒罪福,为人赦罪。” 宁湾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她见许清景的目光落在自己放在他肩头的手上,顿了两秒赶紧收回去,故作镇定:“我没害怕。”她根本没听清许清景说了什么。 “嗯。” 接天连地雨水泼天,跟水帘洞似的。 这庙,说简陋都是抬举了。 四面八方漏风。 一刻钟后宁湾盘腿坐在高一点的地方,许清景在她身前一米,跪坐在一张老旧蒲团上,冷色调长袖阴雨般压盖在单薄背脊上。 他抬起头去看三座神像中正对的那一座。 最后一缕香火无声熄灭。 宁湾坐下来才觉得脚痛腿酸,她把鞋也脱了,湿掉的袜子也脱了,用外套裹住小腿和脚,一边掰板栗壳一边尝试跟许清景说话:“你怎么突发奇想来拜神,还一个人来?” 许清景又恢复了一开始她缠上他时的态度,不怎么开口。 仿佛在礼堂那个短暂的笑是错觉,从来没有发生过。 宁湾自言自语:“这道观有点吓人。”她搬着蒲团往前挪了一步。 嚼啊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