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少年人
水,异常沉默地,没说什么数落她的话。 绿植般清爽昳丽的少女,坐在晚风里吧嗒吧嗒掉眼泪。 霍决手里沾了水苔和腐熟树皮,脏呢,没办法给她擦眼泪。只能静静看着她,很没办法地轻声要求她: “唔好喊喇。” [ 不要哭了。] 时闻哭起来也不显狼狈,但分外可怜,鼻尖微微泛点粉,说话时声音湿润得像枝叶泡胀在水里。 她看着他淤青未消的脸,小心伸手摸了摸他被剃得很短的头发,问他: “系唔系仲系好痛啊?” [ 是不是还是很疼啊?] 霍决摇头,片刻不语,又很轻地笑了笑: “我痛还痛,你喊乜啊。” [ 我疼归我疼,你哭什么。] 时闻噙着泪,责备似的,轻轻瞪他一眼。 这次李业珺失了分寸越了界,事情闹得太难看。霍决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保镖里里外外将病房守得严实,一律谢绝外人探访。连时闻都吃了几次闭门羹,想来应该是霍铭虎下的命令。 霍决一只手还固定着夹板,伤得这样惨,也不失少年人那副桀骜不驯的姿态。 他蹲在阳台上拨弄她的花,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时闻擦了擦眼睛,起身走到书桌旁边,翻找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拿着一串白奇楠念珠回来。 她蹲到他身边,把念珠放进他脏兮兮的手里,鼻音浓重道: “前天阿爸带我去合掌寺祈福,我顺道求的,说是主持高僧开过光,可以消灾降福保平安。” 霍决垂着眼睛,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什么时候信起这些来了。” 时闻说:“阿爸要给寺庙捐钱修缮写慈善新闻,正好周末,我就顺便跟着去了一趟。” 霍决问:“真的给我?” 时闻乖乖“嗯”一声。 “只求了这一串?”少年声音清越,端详着手中那串念珠,乌沉沉的眼眸忽地一抬,“是人人有份,还是只给我?” “白奇楠也不便宜,主持又不是批发开光。”时闻扁嘴嘀咕,“还有谁能比你更需要啊,天天不是这伤就是那痛。” 见他不动不言语,就又作势要收回来,“你不要就还我。” 霍决没让她拿回去,左手小臂还绑着夹板,动作不方便,他直接戴到了右手。 时闻纠正他,“大师说了,左手表善,要戴左手。” 霍决“啧”一声,不耐烦似的,仔细看他表情,又像隐约带着笑意。 时闻刚想帮他摘了,换只手戴,看看他那半废的左手,又迟疑地停了动作。 最后好声好气安慰自己:“算了,心诚则灵,左手右手应该都一样的。” 风温温凉凉,吹进幽暗的花园,从容地飘落这个年轻的夜。 馥郁的花香弥漫四周,无形无影,填塞着少年人之间懵懂青涩的空隙。 霍决垂眸看她,半晌,忽然低声开口:“下次我回来,你不会又不记得我了吧。” 这是在阴阳怪气,时闻忘了他们五岁时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是你的问题。”时闻有点心虚地撇开视线,“你不要变太多,我就不会不记得。” 霍决低头时,可以看见她浓发披落,长长睫毛下面一枚小巧的痣。 他没伸手去碰。 因为他的手还脏,而且她面皮薄,很容易脸红。 “三年而已。” 他沉声开口,不知是对她说,还是警醒自己。 “时闻,我会回来,也会在那边等你。” 就这么仓促地,在一个潮湿夜里潦草聚散,霍决只向她一人告别。 私生子身份敏感,动辄得咎。李业珺有心刁难,霍铭虎不闻不问,霍决远走异国,确实更利于霍家安宁。 况且这对他本人而言,也不是半点益处没有。 他天资聪颖远超旁人,到了那边更像是没了顾忌般连连跳级,早早就进了顶级学府刷学历。 霍铭虎面上不显,实则对此很是满意。 霍家在欧洲有不少产业,好些项目霍铭虎都已经慢慢放手让霍决接触了。他走得既快又稳,比许多家族正儿八经的继承人都更早正式步入生意场。 李业珺倒并不在意这些。 毕竟霍家的根,永远都在云城。 只有掌握住霍氏控股,才是最终掌握全局的执权者。其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