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之梦与切肤之死
是吗? “多少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我关心一点也没关系吧?”她生硬地说。 即便是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五条悟还是笑了好一会儿,而后才说:“那你觉得这一切会是怎么回事?在你听了这么多线索之后,肯定有点想法吧。” “啊?” 支吾着,五条怜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才好。有些不好意思直说,但她还没有正经地思考过藏在杀戮背后的会是怎样的真相。 她只是看着诸事发生,感受情绪流动,除此之外的行动全都是零。 就继续这么注视下去,也许能够看到真相。她只怀揣了这般愚者的念头。 至于电影里惯有的套路和论点,在这时候也没办法用上了。她可没有忘记,就在几小时之前,五条悟还对此发表过不满。倘若在这时候堂而皇之地说出“如果是电影的话”,他绝对会笑得更加过分。 “呃……要我说的话,开膛手五条说不定是想要释放那只不被记载的咒灵。‘让此世之恶重新降临人间吧!’,大概这种感觉?” 她还是只能想到这种中二病又俗气的展开——好莱坞商业电影最喜欢这么演。 就算是这么俗的推测,五条悟还是认真地挑出了错。 “你根本没提到六眼嘛!”他轻轻揪着她的耳朵,“扣分!” “什么时候开始计分的?好吧……非要我说的话,那我的猜测是,其实六眼就是咒灵。屠龙者变成恶龙了。” “听起来还是有点不太靠谱,有种十年前动画片的感觉?” 五条怜佯装不在乎地摆摆手,飞快道:“哎,动画片的套路也是这样的。” “你在其中算是什么角色?” “我呀?” 她盯着风铃垂下的尖角,莫名想起了刚才的梦。 “开膛手五条用来复活诅咒的容器……之类的?” 唯独这个猜想,是不曾与电影挂钩的,可依然能够逗笑五条悟。 他的脊背在不知不觉间被笑声压弯,垂在额前的碎发快要触碰到了她的脸颊,呼吸之间尽是他的气息。五条怜愣了愣,她想她好像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但四肢比任何时刻都更加僵硬,或许她所感觉到的短暂抽动只是来自于心脏的痉挛。视线依然僵硬在木廊的边缘,不敢落向他的目光。 不想看到他眼里映出的自己。那一定是丑陋的模样。 经常会觉得,六眼能够看透他的内心,但在在这一刻,五条怜确信五条悟一定看不见她的想法,否则他不会很忽然地低下头,轻轻抵着她的额角,几乎要将鼻尖也与她轻碰。他的轻笑与呼吸声扭曲着,像是穿透皮囊的尖叫。 啊——你正在窃喜着什么吧!你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尖叫的声响如此说着,炽热的羞耻感爬上脊椎,藏在薄汗之下的是她冰冷的骨头,正在不知不觉地颤栗着。 她想她一定涨红了脸,从来都藏不住的情绪将尽数在她躲闪的目光中展开,他也能窥见……他会看见的。 仓惶般,五条怜从身旁的间隙钻出。所有的气息与声响消失无踪,她看不到自己苍白的面孔,如同石膏像一般,只有日光投下黑色影子生硬地凝在她的脸上。 好想说点什么。她必须要说点什么。 想要说拒绝,哪怕盘虬在心里的抵触根本比不上更丑陋的另一种情绪。 不能说期待。她根本不期待——她怎么能期待? 责怪也不行。他所想的一定与自己全然不同,他不可能抱有同样的感情。 ……真恶心。 “哎呀。” 穿透了自我厌恶的,是他的叹息声。 “阿怜真是一点也不愿意和哥哥要好!” 被丑陋的情绪包裹着,谁也不会觉查到话语中不自然的停顿。无意间扬起的尾音,很像是想要驱赶走什么似的,鲜明却也突兀。 是了…… 是“哥哥”。他总这么说。 因为是哥哥,所以能够枕在他的腿上。 因为是哥哥,所以他说可以握住她的手。 因为是哥哥,所以收到的巧克力全都给他。 因为—— 好像紧紧攥住了心中最悲哀的那一抹色彩,她想要放声大笑。 当然,她没有办法笑出声。 她只能说: “正因为是我的哥哥,所以你才不应当对我做出这么不妥当的动作……不是吗?” ■■■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