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饮鸩
王玉衡肯定会觉突兀。徐俟清只是静静在一旁站了许久,然后沉默离去。 所乘的13路公交车与一辆闪着红蓝光的救护车擦过时,徐俟清下意识回头看,救护车驶进了庭北职业学院的校园中。 她没再理会,却在之后接到了王德山的电话。 半小时后,徐俟清在宁州医院骨科门诊前见到了弓着背坐在地上的王玉衡,胳膊上纹身显目。浑遭全是戾气。 一位民警上前来问她:“是王玉衡的姐姐吗?” 徐俟清没应他这句称呼,只是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课堂上打老师,他膝盖受了点伤已经处理好了,人家老师骨头都露出来了在里面治疗呢。” 徐俟清很是惊诧,问:“现在怎么处理?” “你先去交人的住院费吧。” 从打算还给肖明树的钱中取出了两万交上费后,徐俟清盯着一言不发的王玉衡,问:“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王玉衡只是抬着头瞥了她一眼。 刚才那位民警走过来告诉她,他们得把王玉衡带回派出所审问,因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涉嫌犯罪了。 徐俟清听得皱起了眉头:他们父子都他爹的有病吧。 等她拨回王德山的电话时,对方却是已关机状态。 行,烂摊子甩给她一个人是吧。徐俟清转身对民警道:“他的事儿跟我毫无关系,我不认识他。要是联系不上他爹的话,就由他自生自灭。能联系上的话,麻烦让王德山把我垫的住院费还给我。谢谢你们了。” 话毕,徐俟清再未看王玉衡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 不久后,徐俟清第一次接到许丽华主动打来的电话。得知王德山在跑车的时候出了意外,已经在医院躺一个多月了。 “能不能麻烦你,处理一下玉衡的事,他就快开庭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分不开身。”许丽华的声音残损,拖不了多少的年岁在此刻毕现。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只要替我去一下明天的庭前会议,说你是我们的表亲。等他开庭那一天我再去。玉衡做错了事情,他确实需要一个狠一点的教训,你什么都不用给他做,我们认一切后果。” 许丽华拉过徐俟清的手,将一厚沓用水蓝的手帕包裹着的纸币搁在她手掌心上,“不能再让你给他出对方的医药费,放心,这是我这些年来攒的私房钱,我这留的还有。” 徐俟清盯着她如晚秋树木般枯瘦的身躯,又将钱放回到桌上,“你先用着。” “不要让我过不去,”许丽华的口吻和语气都欲碎了般,“一直都没为你做过什么,不能到头来还拖累你。” 徐俟清还想再推说些什么,许丽华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一阵温软的暖意。 “听话。”许丽华微搂过她的头,十分珍惜着道。 徐俟清软了心。 - 次日上午九点,徐俟清到达庭北检察院询问室门前。 她用力攥了攥手心,而后抬手敲门。 “进。”声音低沉如磁。 徐俟清推开门,目光先看到漆黑木桌上摞着的文件,然后是身着黑色检察官制服的肖明树。 一水儿的墨黑色之间领带和徽章采着夺目的红。 见她进来,肖明树起身微抬手示意她坐到对面,“请坐。” “谢谢。” “昨天在电话里说的,王玉衡的亲戚是吧。” 又装不认识我。 又装不认识我。 肖明树,真的不至于如此吧。 徐俟清紧抿起唇看向他,只点点头。 “之前已和你们沟通过基本的对于案情的理解,需要再和你明确的是,在受害者那边一直不谅解的情况下,从检察机关的角度来说,可能要以故意伤害罪来起诉。” “大概要量刑多久?” “因为是累犯,预计在一年左右。” 徐俟清想起她去看守所给王玉衡送衣物时,对方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态度,确实是她厌恶的那类人。一年的刑期也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 肖明树按动了一下中性笔,抬眸看她,“给他请律师了吗?” 徐俟清接住他直视过来的目光,忍着心下颤动,“没有。”像这种案情明晰的案子翻不出花儿来。 “那我们尽快让机构指派律师,你们家属这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暂时没有了。” “好,开庭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