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夜雨
魅幻影消失在乍现的天光中。 最后一眼落在墙角那团蠢蠢欲动的黑雾之上,一声轻笑于室内闷闷一响又落下。 – 再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出了门,她毫不意外第一个遇上的是唐妙兴。 与其说遇上,她这位好师兄压根就是在等她嘛。 他刚想起身迎上来,言九便已钻进他怀里坐上他的腿。两脚前后晃荡,她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道:“师兄,你们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了呀~” 唐妙兴答道:“二位师叔不在,皋哥没回来,我在等你。” 脑子还有点昏,她稍微处理分析了一下:“你也没吃饭吗?” “我还不饿。” 话不全是假,修行人辟谷有术,不重口腹之欲,身心清净反而有益。 “诶——你好厉害。我就不行。” 唐妙兴浅笑着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由恪临走前特意交代他不用管小九,话说了一半,又叫他今日不必出去了,和她一起看家。 他今日与言家那位大少爷有约,轻易推脱不得。说实话,他并不怎么喜欢和言家人打交道。没有谁对谁错,不是一路人罢了。 问题是——言九貌似就是言家人。 唐门附近几大家族门派,能养出这种任性娇气、挥霍无度的大小姐的仅此一家。何况每每谈及言家,她总显得熟稔又避讳,不由人不在意。他不知道言家内部有什么纠葛,竟能逼得她投托唐门。但那毕竟是她本家,或早或晚,她总要回去的。 为此,不得不和言家人培养点真真假假的交情。 也正因此,此次一行人与言家的交往全由他一人负责,事事都过他手。 言大少爷不好约,可—— 不能放着小九不管。 尤其是经过由恪的嘱咐之后,他莫名有些不安。 哪里……很奇怪。 毫无征兆的,唐妙兴忽然动手将她颈间胡乱系起的飘带解开,言九下意识避了一下,奈何没什么力气,只微微一动就被他扣着肩膀按回怀里了。 他语气轻柔地解释道:“这个有点乱了,散在腿上不好看。” 她眨眨眼,没说什么。由着唐妙兴将两条长长的带子打成一个近乎板正的蝴蝶结。 好在,她想,好在衣领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散下来。不然她一脖子指印还真不好解释。 换个人有如此动作她可能不以为然,但唐妙兴这人……她被从小治到大,太知道这位爷有多少弯弯绕了。 她不能不去猜测他到底想干什么。 平日里穿衬衫还要解两扣子、裤子上破洞恨不得漏半条腿在外面的人突然穿起高领衬衫,还长袖长裤从头到尾包个严实好像是有点反常。 怪不得他想要一探究竟。 诶,脖子他不可能扒着来看,胳膊腿儿可怎么说呢…… 她忐忑地看着唐妙兴借口容易蹭脏卷起她衣袖后面容从震惊转为震怒,而后乖乖地听话拉起裤腿给他检查。 红痕纵横交错,如蛛网盘结了她一身。一夜之间多出累累伤痕,唐妙兴不免有些气急,语气也随之冷硬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太阳穴堪称尖利的刺痛问道:“还有哪儿?还有哪儿受伤了?” 她哪儿敢实话实说,又不敢不说,犹豫了片刻指着腹前嗫嚅道:“好像有一点。” 实际上比有一点夸张得多,她只是仗着唐妙兴不敢解她衣服才撒谎。 唐妙兴朴素的理论知识很难使他他将这种伤痕与□□相连接,此时此刻他只是生气自己一眼看不到——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她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究竟拿自己的身体当什么? 之前她就隐隐察觉到,不知为何唐妙兴对她受伤这事有点紧张得过度了。他轻易不肯训斥她,除非—— “小九,你昨晚到底干什么了……恪哥……恪哥为什么要打你?” “……没打……是我想练习一下隐线,不小心把自己缠上了。”她低声细语,故作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才继续道,“因为师兄你最近很忙,都不在家。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但是由师叔说我什么都不会,不许我去……我真的只是想陪你一起嘛……” 她说着就埋在他胸前小小声哭了起来,话说到这份上唐妙兴只有叹息了。出于本性他不可能相信这套说辞,奈何这话偏偏是从她嘴里说出的,听来分外诚挚、分外真心。 她都说想和他待在一起了,他还待如何? 唐妙兴务使自己相信她,抚着她的背哄她、安慰她、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