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岁
许翎竹与方恂七拐八拐,走入山林深处,方恂突然指了指路边:“你看。” “什么?”许翎竹闻言,蹲下身子,朝方恂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截干枯的树枝,上面挂着一条细细的绢布,应是奔跑匆忙,衣服不小心被树枝刮到,撕扯下来的。她拿起树枝,端详了片刻,“像是月泉的衣服。” “嗯。”方恂应了一声,又继续向前走去。 看来,他们寻找的方向没错。许翎竹拿着树枝,跟在方恂身后,一边左右搜寻,忽听他静静问道:“为何突然要学习阵法?” 许翎竹一怔,随即笑道:“师父没有教过我这些,有些好奇,而且,说不定哪一日就能用上了。” “以你的武功,何需去学这些。”方恂淡淡道,“你踏着树冠,便能来去自如,阵法于你,并无多大意义。” “也不尽然。我自己一人,的确能来去自如,但像这次,如果月泉和袁平都受了伤,我就无法带着他们二人离开了。”许翎竹摇了摇头,又有些担心地叹道,“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如果不是伤势严重,袁平应该早已带着月泉走出山林了。” 方恂却顿了顿脚步,又从地上拾起一片碎布,递给许翎竹:“既然已经能逃到此处,大抵是性命无忧的。” 许翎竹接过那块碎布,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冷淡、疏离,但她知道,他一旦想要去做某件事,就一定会做到。 他说出的话,也一定都是真的。 她便就这样安心了下来。 ———————————— 二人在林中曲曲折折地行走了一个时辰,许翎竹手中已经握着四条碎布了,方恂突然停顿了一下。 “前面有人?”许翎竹也听到了远处的响动,不由得面露惊喜,“是月泉他们吧?” “嗯。”方恂淡淡应了一声,就见许翎竹快步越过他,向声音传来处跑去。 “月泉!袁平!你们在哪?” ——数丈之外,正在林中行走的林月泉和纪袁平听到呼唤声,对视了一眼。 “是翎竹的声音,她和方恂师兄回来了?”林月泉目光一亮,连忙高声回应道,“翎竹!我们在这里!” 林间响起一阵阵窸窣声响,转过一个弯,四人便相遇了。 “月泉!”许翎竹激动万分,跑上前,紧紧抱住了林月泉。 “我的衣服太脏了,你还是不要……”林月泉却犹豫着不敢碰她。 “你没事吧?你还好吗?”许翎竹已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听说你们遭遇了袭击,几天没有消息,大家都担心坏了,月清兄也在找你们——但好像走错了方向,我们一路都没有碰到他。” “我没事的,放心。”林月泉这才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许翎竹的后背,“倒是袁平伤得更重些,不过我们找到一处山洞,休息数日,现在都已无碍了。” 许翎竹闻言放开了林月泉,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纪袁平,他的手臂和胸口都缠着布条,似乎确实伤得不轻。但看他气色尚可,呼吸平稳,应该,也确实已经无碍了。 “无事就好,一起回去吧。”这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许翎竹拉起林月泉的手,然后看向方恂。 “你们先走,我去找月清。”方恂淡声道。 “哥哥没事吧?”林月泉连忙问。 “你呀,自己还没走出林子,就开始担心月清兄了。”许翎竹笑了一声,看着方恂,“那我们就不管你了,要……麻烦袁平带路了?” 林月泉说过她不懂林中阵法,二人却能在此间甩脱追击,也只能,是纪袁平熟知道路了。 “好。”纪袁平笑笑,对方恂略一拱手,“多谢你们了。” ———————————— 纪袁平和林月泉仍在休养,他们之间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座南青山。 他们二人平日里人缘都极好,众人无不前往祝贺,就连吴成思也喜笑颜开,直说随时可为二人完婚,羞得林月泉脸颊红透,躲在屋子里几天不肯见人。 冬季时常落雪,南青山更显寒冷,林月泉仍需休养些时日,本应由她负责的置办冬装、采买炭火等诸多事宜,就全由孔惠时暂管了。不过,为防止再遇袭击,弟子下山采购时,许翎竹也会一同前去。 她也是直到这时,才算真正认识了孔惠时——她极少与其他弟子走动,大多时候,都独自安静地待在房中。许翎竹只在第一天参观院落时和她打了招呼,二人此后,便再无任何交谈了。 孔惠时告诉许翎竹,她就是南州人,家中贫寒,父母又染了重病,在临终前将尚为婴童的她送来南青剑派,托付给了吴成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