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等了半上午的柳小文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焦急,瞪了眼守了半个晚上,现在鼾声如雷的丈夫,对着镜子打扮了半天,溜去了正院。 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后院平日里紧闭着的门此时竟赫然大敞着。 她刚往前探了探身子,就看到沈穗莱一个人扶着孩子在院里逗弄。 “快看是谁来了呀?我们不认识对不对?是稀客呢。” “早啊嫂子,有事儿吗?” 沈穗莱抱起孩子,像是在等她来一般,亲昵地打了声招呼。 “没...没有,我...我就是闲着没事来窜窜门...” 她边说边朝院子里那几间房扫了一眼,屋外阳光正盛,她实在看不清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看她在门口原地打转,沈穗莱递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那...那啥,沄沄她们不在吗?我还想着找她说点家事。” 门扉就那么大,她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终是回想起美梦里的好光景,扯了点笑意问道。 偏是不巧,孩子哭了。 “哟...不哭不哭,是饿了对不对,我们去找妈妈...” 她没等来正式答案,就眼睁睁地看着沈穗莱抱着孩子进屋了。 想了半天还是听不明白这是哄孩子的话,还是给她的回应。 正院的人都起来洗晒衣服了,她也不能就这么站着,在心里骂了几句,懊恼地回了屋,一把抽走丈夫的枕头。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让你看着有没有人出去都看不住!他们万一去找租给咱房子的那家咋办!” 惊醒的沈穗丰捂着自己的脖子,委屈地垂下头,“我真没看见他们出去...” 这一次,还真不怨他看花眼了。 从后院走到大杂院正门出去,要经过三个院子四道门。各个院子之间的大门都用了很多年,一开一合会在清晨格外引人注意。 柳沄沄一早就从屋里搬出之前打扫时留下的梯子,天蒙蒙亮便带江霞萍夫妇从后院的墙边翻了出去。 现在,已经到了第一站。 “沄沄,咱来这儿干啥?” 在长途客车上挤了一上午,江霞萍直犯恶心,停下来看了看陌生的环境,不解地看向领路人。 “我前些天啊,在路上碰到咱以前的邻居乔婶儿,她问我知不知道啥时候她儿子能回来,我这才知道她是被骗了!” 在柳小文夫妻俩搬进来之前,中院的那间房子是寡妇乔婶的。 “她儿子不是下乡去了吗?她为啥突然问这个?” 三人在路边缓了一会儿,江霞萍推开丈夫递来的水,着急地等着答复。 乔婶命运坎坷,结婚才半年,丈夫就生病没了,唯一的儿子是个遗腹子,还在娘胎里就不被夫家接纳,生下来后,被她缠得没办法了,才勉强给了几十块打发走了。 十几年间,全靠她一人和娘家的接济才把儿子养大,本来独生子女可以不用下乡的,结果那孩子听了同学的话,瞒着她偷偷报了名。 她天天想夜夜盼,就等着能有孩子回城的消息。 “她这是被我堂姐两口子骗了,那天她和我说,柳小文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她就能帮忙让她儿子马上返城。” “我说她怎么突然不在厂里干了,她当初还说,是要回老家照顾父母。” 乔婶的丈夫走之前曾在机械厂工作,他走后,厂里领导被她磨了好久,终是给了个在食堂打杂的活儿。 虽然工资不高,但每个月也能领到粮票和定粮。 “我想起来了,我这次回来的时候,在她儿子的那个大队住过一晚上,还和他说过几句话呢。” 跟在后面的项海冷不丁地插道。 “我没听他说要回来,而且好像还在那儿谈了个对象,我估计啊,怕是不好回来了。” 柳沄沄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猜对了。 昨天晚上,她仔细回忆过平日里江霞萍和她们聊天时,所提到项海途径的路线。 其中有一条正和乔婶儿子下乡的地方重合,如果项海能在那里停歇,就有机会相遇。 两天前,她的确碰到过乔婶,但对方显然不想和她多聊,只敷衍了几句就匆匆而别,看上去仍对儿子能返城的事深信不疑。 以她对柳小文的了解,对方一定在背后和乔婶挑过不少自己的是非,所以只好把江霞萍他们带来,有了经常给她和儿子捎信的项海在,可能她才会听进去一些。 “小项啊,你真的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