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r> “大人恐怕还不知晓,”晏含山抬起眼:“今日太尉府真正的贵客并不是民女,而是六殿下。他就在门廊外,等着我回去。” 叶哑时亦怀疑,是不是自己确实上了年纪,头脑一阵昏聩,才会被这样一个小女子用几句话就将他玩弄于股掌中。她清醒自持,话中有话,处处谨小慎微又处处都是呵叱威胁,她对他这么了解,倒真令他产生了些兴趣,舍不得她死了。 况且,她一个天策府的下人……又是怎么和齐国六皇子扯上关系的? 望着晏含山全身而退的背影,一直守在远处的一个棕衣侍卫迎上前时还是忍不住问:“大人,是否需要小人将她处理?” “不必了。” 叶哑表情在她背离的一瞬便阴沉下来:“她说的对,她的命,不值得我动手。” 话罢,他垂下眸瞥了一眼腰腹,抬手掀开外袍,露出那块血檀虎符来,似有愤,一把将它扯下了丢给棕衣侍卫:“去,还给它的主人。” *** 从太尉府出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陈天恩在路上本想为她买一支漂亮的珠钗,可是喊了她三遍都没得到回应。 “含山!”陈天恩急得跳脚,“你的耳朵没事儿吧?” 晏含山终于被他的喊声震醒,拧眉搓了搓耳,疑惑向他望去。 只见陈天恩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了许多支珠钗,有木雕的、玉雕的、纹银的、环翠叮咚。他露出笑脸:“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你又不理我,我便都买了。” 她垂眸只作认真抚摸这几支簪,实际却是心事重重想别的事,于是半晌也没应他。陈天恩略有尴尬,便将簪子都抖了抖收进锦盒里,道:“这些不好看,宫里有专门制作发钗首饰的大人,下次我便请她为你制作一支独一无二的发钗。” “六殿下,”晏含山打断:“你已然帮了我很大的忙,就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了。” “你是说太尉府的事情?”陈天恩忽然正色,停顿了少顷,才继续说道:“本皇子说过了,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么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本皇子呢,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爱听八卦,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后宫秘史,我都知道一些……” 他虽满眼天真,贴近了含山,却问出:“可是含山,叶哑能帮你的,我也能,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许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晏含山也不由得一愣,随着他愈发靠近的身体,腰往后仰了仰。 “我……”她犹豫:“我不愿连累六殿下。” 这问题,叶哑也同样问过她。 六皇子那样没有心计,虽位高受宠,也更是被小人环伺。若靠着他将云鹿推到陛下跟前,恐怕会让人抓了站队的把柄,给他惹上麻烦。况且今日,已经是利用了他。 陈天恩盯着慌乱的她,嘴角轻轻勾着:“看来,太尉大人有别的秘密,是只有你知道,我却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的。” 她惊讶地抬起眼,心里仿佛有鼓槌重重地捣。 正不知怎么解释时,八宝从陈天恩身后气喘吁吁地追来,一边神色慌张地叫着:“殿下,你让我好找啊!再不回去,贵妃娘娘又得要我的小命了!” 陈天恩收敛起莫测的笑意,对八宝一番白眼:“你的小命都没了几回了?你恐怕是猫儿转世来的。” 晏含山看着这双从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主仆,也不禁被逗笑,连忙趁机将他的话搪塞了过去:“六殿下,还是快点回宫向贵妃复命,好叫她放心。不管事情如何,总之谢谢你,有什么话,我们下次再说也不迟。” “好。”陈天恩爽快地应下,随后伸出手来轻轻触碰了两下她柔软的脑袋,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以后都不用道谢,你知道,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你。” 那时候,晏含山从未深想他话中的意思。她眼里的六皇子总是烂漫天真、心口如一,却不知他这些弦外之音指引的,句句都是暗示。 但最起码有一点她没想错,他的真诚,哪怕是被利用了,也从没后悔过。 晏含山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身姿清爽,衣袖飞扬,和他整个人一样散发着愉悦的心情。他活的无忧无虑,是她怎么羡慕也得不到的快乐。可她怎么忍心去破坏。 一股歉疚的苦涩在她的心底蔓延,她怔怔盯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心底五味杂陈。 若不是傻傻的陈天恩,她不会那么快就理清楚三皇子和叶哑一众的关系,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而他呢?却自始自终,没有怀疑过她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