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珠(一)
华凌祁收回匕首,无辜地看他,说:“我怕对付不了境主人,找个帮手来。” “你功夫了得,我看你一点没怕。”骆煜安松开她,嗤笑道:“嫌弃我?” “是这意思。”华凌祁郑重地说。 “......放心吧,是境总有破绽......实在不行,烧了它!”骆煜安摘了手套,说,“念你救我,爷带你出去。”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华凌祁突然问道。 “知道。”骆煜安露出痞气。 他有上古战神镜焲的神魂。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有恃无恐。 “那你能飞吗?”华凌祁问。 骆煜安:“......”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1】 歌声从对岸幽幽地传来,隐约看着人头攒动,灯火斑斑。 此时,浟湙潋滟的水波之上荡过来一叶扁舟,上面坐着一人,靠近了才看清是位佝偻老人,着宽大的斗篷,脸罩在里面。 “不飞也有人送你过河。”骆煜安说,“有钱吗?” 华凌祁瞧着他,说:“我三个月的俸禄都不及侯爷腰间的坠子,要多少才够?” “一道人,两线香,黄泉路上,不饿得慌。” 小舟靠岸,苍老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 华凌祁想起来了,华凛阴的境里最后也燃了线香的。 “一枚金锭。”骆煜安向华凌祁摊开手掌。 他掌心有八卦阴阳图,水波似的,暗暗流动。 华凌祁掏钱袋的手一顿,说:“没有。” “只需一钱。”老人伸出一根枯槁的手指说。 她面容模糊,但觉得她说话时带着笑的。 老人收了钱,递给华凌祁一把线香,下了船颤颤巍巍走了。 和上次一样,才走出几步远,便化作尘烟消失了。 骆煜安接过线香数了数,十只。 一道人,两线香。 此次进来五个人。 两人乘上小船,那扁舟竟无风自动向对岸漂去。 有船驶来,荷叶缓缓朝两边分开。 但那些灯笼却尾追着小船,犹如长着嘴要吃食的鱼儿。 “这些灯笼没有骨架。”骆煜安盯着水面,突然说道。 灯笼的种类很多,常以结实的细篾或木条做骨架,里面燃烛灯,外面蒙一层透明的薄纸,也有用丝纱的。 比如宫灯,还可以做些奇异或者可爱的造型,加上精美的彩绘、灵动的剪纸等。 有伞灯,挂在大门口,上面写着姓氏的。 还有一类,便是水里的竹篾灯,一般用于丧葬。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小船靠岸,歌声愈发清晰。 石阶之上立着十几位妙龄女子,每人执一盏灯笼,面上带笑,可这笑异常诡异。 好似,纸扎的娃娃。 借着烛灯看去,女子的皮肤同水里的灯笼一般透明。 华凌祁和骆煜安穿过山峦叠翠,被带领着来到一处别院大门前。 越往里走,天幕越是黑青。 进来之后倒不见寺塔。 骆煜安显然没想到自己来的是荣思院,萧岂桓赏赐的宅子,他只去过一次,可院子他绝不会认错。 穿过长廊,眼前是一座圆形水上亭榭,木架围着,皆挂满竹篾灯。 水中莲不开花,密密层层的荷叶间,流转着许多莲花灯。 “唱词提到‘庭中有奇树’,走来也没瞧见一棵树。”华凌祁快走两步追上骆煜安说。 “应当指的是将树上的花赠予思慕之人。”骆煜安侧眸看她,“你可听闻,位处南郊城外的荣思院以前是谁的宅子吗?” “那宅子有什么问题?”华凌祁说。 骆煜安下巴微扬,说道:“这便是。若知晓其来历,就能找到境主人。” 华凌祁一年在中都的天数掰着手指都能数清,哪有时间打听宅子是谁的。 “还真是和尚。”骆煜安个头高,虽然跟在女子们后面,却是远远得看到水榭之上盘腿打坐的人。 禁军羁押了尘的拘传批文中并非因皮影案,而是他囚禁女子于寺中,行不轨之事。 境由灵的执念所幻化,所以了尘必然不是境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