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起
团踪迹,沿途我会留下记号。如果真的出现意外,务必联系从谦阿兄,他答应过我的事,他知道怎么做。” “带尤白一起吗?” “不带。北燕使团中有位姑娘,由她负责我的起居。” 东阳见过那位侍女,名叫阿木尔,其貌不扬。做事倒挺麻溜,但性子懦弱,尤其害怕完颜矢。 恭谨地应下差事,东阳很担心。 * 半月后,北境,河鼓部戈壁滩。 夕阳西下,几簇炊烟袅袅。 使团成员围着三个篝火堆,正在瓜分烤全羊,大口闷马奶酒。 数丈远,侍女阿木尔独自温酒,和热闹格格不入。 长河边,两头骆驼痛快饮水,李书音牵着缰绳,虚眼眺望对岸。 日暮西垂,沙丘绵延,一股晚风卷起沙尘,漩成细长的龙卷风。 微风拂过帷帽白纱,她忐忑不安。 夜间穿行沙漠,绝非明智之举! 北燕也好,苏农部也罢,草原部落走出的人,哪会不知? 苏农延为什么偏行险棋? 最初,误以为他背叛魏溪亭。出境前夕,找其兴师问罪。 苏农延不承认指控,说自己在梵音寺时曾提醒。‘棋局复杂,落错一子,满盘皆输,需看清了再下。’ 误会解除,两人关系转好。 半月相处,她渐渐看清。那人端一副谪仙面孔,心思却堪比千年老狐狸。 完颜矢狂妄自负,玩脑筋压根不敌他。每每产生分歧,他总能自降姿态,凭三寸不烂之舌,扭转完颜矢的决定。 比如这次。 从南凉到北燕,有好几条路线可供选择。可完颜矢挑来选去,被苏农延撺掇着,选了一条最不可思议、最危险的路——翻越河鼓部大沙漠、穿过‘镇国帝姬’掌控的朔方部。 一个天灾肆虐之地,一个人祸横生之界! 理由无它,只因路程近,耗时短。 完颜矢与其兄长争夺家主之位,急着邀功讨赏,还说得过去。 苏农延跟着掺和,找不到理由。 “小石头。” 右手拿水囊,左手拿羊腿肉,苏农延隔老远就高声嚷嚷,笑容明朗,活力四射。 她见过他策马扬鞭,堪堪是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清冷谪仙,大抵是对他最深的误解。 自离开中都,苏农延对她的称呼,由升平公主变成小石头。 起先,明确反对,纠正说自己大名叫李时,就算起诨名,也该叫‘小时间’。 对方说,‘小时间’不顺口,‘小石头’好听又好记。 久而久之,李书音放弃纠正,随他去。 一路小跑过来,苏农延炫耀道:“好看吧?我特意选的路线。大漠风光,你们南面见不到。” “小时候随皇伯伯出访苏农部,见王城郊外有片沙漠。时间紧,不曾近距离体验。” “那儿哪算大漠?挨着西浑国的涂伽沙漠才大呢。等有空了,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苏农延贴心地把金黄焦脆的羊腿肉撕成小块递上,凑近她,狡黠地一笑。 “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要坚持走这条路吗?” 拿着美食,李书音故作淡定,轻描淡写地问:“为何?” “因为不想完颜矢活着回北燕。” 惊讶地望向他,李书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完颜矢乃北燕大藩王之子,背景之强大,连南凉君臣都要忍让三分。 哪怕再厌恶,李书音都从不敢说这等狂悖言论。 落日熔金,苏农延嘴角勾了勾,挂起戏谑。乍一看,明艳若骄阳,再看一眼,则完全变了味儿。 此时此刻,他不像仙,倒像地府鬼魅,极具诱/惑,无比危险。 内心惶惶难安,李书音回过神来,瞥向河滩篝火堆。 幸好,北燕使团成员们正大快朵颐,无人留意这边动静。 视线再往东北移动几丈,那柔弱侍女却与她目光相接! 兴许被苏农延的话惊住了,她竟感觉那侍女也升腾着一股杀气! 翻过这片沙漠,就是北燕的附属地——朔方部。 李书音脑瓜子嗡嗡地响。 “哈哈哈。”苏农延忽而朗笑,“骗你呢。看你整天闷闷不乐,说个笑话逗你开心。” 生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