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日
大官你可还记得?” 刘柳点点头:“听说是位姓陆的大人,很多年前便举家搬去了中都京城,许青和时常提起呢。你……你的意思是,庄子主人就是那位陆大人?” 刘杨拿棉布仔细擦干净血丝,应道:“嗯,我听一些同窗说过,他官至太子太傅,而他告老那段时日,正是东宫被废之时,太子被贬为庶人,想来陆大人被牵累,这才告老还乡了。” 刘柳听了个大概,却不是很明白其中联系:“这些大事我不怎么听得懂,东宫,太子,陆大人,感觉离我们好远好远,那这和那二姑娘有什么干系?” 刘杨闭眼叹气: “我原是在庄子做个短工,陆大人喜好文章字画,弄了个藏书阁,我因识字,便被派去整理规放,那日我整理典籍时,偷偷翻看入了迷,被陆二姑娘发现,我起初不识她的身份,与她起了争执,我自知冒犯,便向管家自请解聘。” “那她又邀请你做什么?” 刘杨又睁开了眼,眼底带了一丝郁色,缓缓道: “不知,许是想笑话我穷酸儒罢了。” 刘柳愤愤不平道:“哥哥,你别怕,往后我养着你,你给了我钱入伙,那分红自然也有你的一份,你若是不嫌弃,去我们那儿帮工也成,什么陆家姑娘,什么活计,咱不要了,省得受人气。” 刘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揉乱她的发髻,笑得如同三月暖阳般温婉和煦: “你就别管我了,你给我当心些,做个买卖别把自己赔进去,我可不想你当个杀猪娘子。” 杀猪……娘子? 看着他转身后,刘柳嘴角抽搐:你才是杀猪娘子!若是周乾也继续应试,定然很厉害。 不过说来也是,这世人对读书人的名声气节甚是看重,刘杨宁愿守着清贫耕种。余之恒家大业大,全家独独对他入仕寄予厚望,产业不让他沾染半分。那周乾呢?当初是如何做起了屠户? 刘柳揪着脑瓜子想不明白,这气节女子也能有啊,女子也想在那朗朗乾坤下入仕途啊。算了,这些事情太遥远了,哪里有挣钱来得近。 刘杨满腹心事,阿爹早上都在呼呼大睡,苞米收完了,李二娘还是闲不住,又去了田间。休憩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刘柳灵光一闪,拿出了弯刀,到后山砍了几颗老竹,费了大力气拖到家中。 说干就干,她比量了二叔做的摇椅长度,将长竹砍成长短不一的竹条,而后将竹条拿到河边,一一洗刷干净,而后放在外边晾晒了半日。 不过刘柳是个容易忘事的,忙着其他的事情,直到傍晚,她才想起那竹子还未收回。 将竹子收好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娘俩做好了饭食,刘杨却迟迟闷在屋里不出来。 刘柳见状就要去劝劝,李二娘阻住了她: “你哥今日是怎的了?这庄子的活计说不去就不去了,不能遇着什么事都这般颓丧,他爱吃不吃,别劝他。” 刘柳自然知道亲娘是个嘴硬心软的,便拿了碗匀出了一些饭菜,放回锅中用炉火温着。 三人正吃着饭,刘杨嘭地一声重重打开了房门,坐到了饭桌上,语气笃定道: “我要重新应试。今年来不及便明年,我不能放弃。” “那陆二姑娘的话刺激到你了?”刘柳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此前爹劝娘喊都不听,现在忽然便开始振作,这很难不让人惊诧。 “什么二姑娘,你哥说了个姑娘?”李二娘抓着重点便问。 刘大庄好心提醒了一句,“二娘,人家没说亲事。” 一记眼刀飞来他立马闭了嘴。 “你们就别问了,吃饭吧。”刘柳见哥哥不愿多言,连忙打着圆场。 一日的休憩,便在稀里糊涂忙里忙外中度过,刘柳隐隐有些期待,尽管只过了一日,但她总感觉许久许久未见周乾了,还有他们的铺子,后日便要开张,她怕横生枝节,便细细数着开张要做的事项,将这些琐事都记了下来。 写着写着又走了神:“一树春风千万枝,那首诗究竟是何意?哎呀,这酸唧唧的大汉,直说不就好了,非得弄这些费我脑筋的事情。” 不若去问哥哥好了,刘柳转念又想起今日刘杨那不怀好意的笑——杀猪娘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