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家入局
> 蒋琉丞心中本来有几分忐忑,见他孤身前来倒放心许多。她淡淡笑了笑:“云蟾深陷那虎狼之地十几年,扈叔都能不闻不问。如今外甥刚被绑起来,扈叔倒是着急了。难不成外甥比女儿还亲?” 云蟾就站在蒋琉丞身后,微微低着头,神色不明。 扈老大额头抽了抽,大声辩解:“云蟾是主子爷送进去的,主子爷怎么会让她有危险?” 云蟾身形一抖,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危险? 她每天都要面对生死搏斗,好几次伤口感染发了高烧,险些就挺不过来。若不是后来蒋琉丞身体每况愈下,还时不时遭遇刺杀,衡王怎么可能同意将她放出来,安排到少主身边? 她自己的亲身父亲,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说她没有危险?何其可笑。 可是此时扈老大却顾不得她的情绪,有些暴躁地再次发问:“何成纪到底在哪里,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话音一落,就听见身后一声狼哭鬼嚎:“舅舅!舅舅快救我!” 扈老大悚然回头,忽然发现何成纪已经被高高吊了起来,而他身下,正是数柄尖刀,刀尖明晃晃地对着何成纪。 一旦他掉下来…… 扈老大睚眦欲裂,刚要飞身上去,顾玉潭突然凉凉说了一句:“扈爷最好别上去,否则你们俩今天一个也走不了。” 扈老大生生顿住,愤恨地转头看向顾玉潭:“笙管事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绑何成纪的麻绳上早就涂了秘药,一旦有人触碰便会立时手脚麻木不听使唤。扈爷您要是碰一下,别说救不了您外甥,就连您今天也得交代到这儿。”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顾玉潭但笑不语,微笑着看向蒋琉丞。 而蒋琉丞迎着扈老大要吃人的眼神,缓缓站起来:“我们不想做什么,只想要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我娘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隐姨,又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诈死离开杜家,却留下杜绾在那里独自吃苦?” 扈老大心神一震,没忍住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发颤:“你知道隐娘?” “是,我知道。”蒋琉丞脸上是沉痛的哀怆,“娘亲,至死都在念着隐姨,要我务必找到云蟾和雨蜍。可是没多久,她就死了。娘亲死后我就被送到了漳城,云蟾足足有七八年后才来到我身边。而雨蜍,我找到她时,她叫杜绾。” 扈老大身形一点点佝偻下去,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岚翠这般惦念隐娘吗?她可有提到我?” 蒋琉丞闭上眼,泪珠自脸颊滑落。 她不回答,扈老大也不再追问。何成纪眼看着这群人诡异的沉默,被吊的实在难受,又嚎了一声:“舅舅,你快放我下来啊!” 扈老大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回身对着蒋琉丞跪下:“这是我欠你们母女的,不要伤害他,成纪,也是你们的弟弟啊!”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蒋琉丞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扈老大后来的叙述,与顾玉潭猜测的相差不多。扈隐娘在杜家被正室迫害,命悬一线,扈老大便偷偷送假死药进去,扈隐娘这才诈死逃过一劫。 彼时的扈老大与岚翠已经育有一女,就是云蟾。而扈老大要护着她们母女,又要小心翼翼不能被杜家发现扈隐娘的踪迹,无论钱财还是精力,都是捉襟见肘。 此时,忽然有人找上门,让他做一桩杀人的买卖。这桩生意一做,他便被绑上了衡王这条船。 为了护着家眷与妹妹,扈老大只能一次次为衡王拼命。可是后来,衡王偶到漳城,他尽心尽力招待,对方却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妻子。 当时的他,已经有太多把柄落在衡王手中,他根本无力抗争。岚翠流泪一夜,最终主动与他和离,进了衡王府。 扈老大借酒消愁,大醉三日,最后借着酒劲想要杀入衡王府,把岚翠劫出来。可是关键时刻,却被闻声赶来的妹妹拦住。扈老大当时已醉得分不清眼前到底是隐娘还是岚翠,第二日酒醒之后,才发现自己犯下了此生都不可饶恕的错误。 “过了一个多月,隐娘身体不适,请郎中来一看,才得知她有了身孕。” 扈老大抱着头蹲在地上,声音颤抖。 顾玉潭面无表情:“那个孩子,就是何成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