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华血 三
他们在人声鼎沸中对视,相爱。 不知为何,看到这二人的目光,姚儋心里有些别扭。他干脆横身挡上前,将二人视线阻断。 孟湘湘立即收回目光,仰首继续往前走。她越是不卑不亢,越刺激到姚儋的内心。 姚儋走到孟湘湘身边,小声道:“孟小姐似乎很委屈。” 孟湘湘不愿意瞧他,目视前方白花花一片的白绫,“欲加之罪,当然委屈。” “你若是委屈,我给你出个法子。” 孟湘湘皱眉,思索这人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姚儋用鞋尖轻点两下地,朝朱雀大街上的浮雕纹路一扬手,朗声道:“花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有冤,你可以从朱雀大街街头,用膝盖骨一路跪到黄金宫门口,圣上就会网开一面听你伸冤。不过若是因此触怒圣上,降罪于你,后果可要孟小姐自负。” 朱雀飞舞,气势恢宏,放眼望去一路延绵,尽头是金光耀眼的黄金宫。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谁又胆敢触怒金屋之中的帝王。 孟湘湘望着眼前的繁盛大观,说道:“冤不冤的,还不是你们随意下定论。” “孟小姐可不要信口雌黄,本官按律法办事。” 姚儋说完,口舌上得意,心里也满足,这才错身远离孟湘湘,随着押解穆王府罪人的队伍一路往前去了。 行至黄金台前,姚仇带囚犯去整顿,圣上又未至,姚儋作为主审官只能在旁候着,心里揣测会审时的场面。 台下是万民,句句他都要说得小心谨慎,不然明日他就会变成花浊新晋的过街老鼠。 他边琢磨边朝四处打量,瞧见祭酒大人孤身立于台前,并不同其他官员交谈,孑然在人群中,他便迎上去躬身作揖,“学生姚儋见过老师。” 祭酒早以与他恩断义绝、割袍断义,眼下也是横眉冷对,并不与他搭话。 姚儋只好悻悻然起身,想卖祭酒个好,“老师,今日会审虽有书院学生牵扯入内,但具体事宜学生已经替老师打点好,老师只要在一旁看着,圣上若是问起来,说不知道就好。” 祭酒斜睨他,道:“姚儋,所有涉案之人都被抓,唯独我没事,是你背后搞的鬼吧?” “老师授业之恩,姚儋此生难忘,老师遇险,学生必鼎力相助。” “你明知道王爷是因火器之事被圣上否决,才出此下策,说到底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若是圣上醉心权术,拿什么去守这江山?” 因是传道授业的恩师,姚儋被痛斥后,舌灿莲花的嘴也卡住,一句话也怼不出来。 祭酒痛心道:“老夫与你割袍断义,希望你能幡然醒悟,你为何就是想不明白?这些年的书都白念了吗?” “学生敢问老师,为官若是丢了性命,又怎么开创功业?” 祭酒滞住。 姚儋道:“学生既为兰台属官,就应当督察众臣。既为臣子,便要听命行事,此为忠诚。学生能做到忠诚,老师阴奉阳违之行,能做到吗?” “那你就不应该救我,应该让我陪孟氏,陪齐大人一同下狱。” 姚儋拱手,“为老师遮盖此事,是学生对老师最后的谢意。学生或许在学业上未能登峰造极,为官之道,学生却也希望老师仔细参悟。” “你……”祭酒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指他的手指都在哆嗦。 话已至此,姚儋再次行礼谢过恩师,背身离去了。 庆和帝亲临黄金台时,闹哄哄的民众顿时安静下来,感悟到天家威仪,心生紧张。又或许是庆和帝不够亲和,板着脸总像是画里的人,有不怒自威之势。 会审有条不紊地进行,受刑学生登上黄金台,再见到圣上,纷纷胆战心惊,忐忑间火器之事便悉数招供。 这也是庆和帝想要的结果,把事实摊给万民,堵上悠悠众口。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扰人的穆王党,也不会有威胁他权位之人。 黄金台下一处偏房里,姚仇递给郑子潇一身干净的素色外衫,“面圣穿干净些。” 郑子潇接过,浅声道谢后背过身,换上了轻薄长衫,系带之时,姚仇能看到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 “能走上去吗?” 郑子潇道:“能。” 姚仇突然起了恻隐之心,拉住他系带的手,“郑子潇,我们两个闹了这么多年,说不上朋友也是旧相识,我得劝你一句,此案结局已定,私造火器乃是事实,面圣后只管认罪,切记不要承认你是穆王义子。你没行过认父的礼,没对天地叩过头,亦没参与火器营造,撇清关系能搏一条生路。” 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