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山河 七
人撞死在兰台前的。到时候本王就算说破嘴,也救不回来姚大人了。” 他也不再等姚儋回话,把玩着手中的金簪散着步,消失在幽长的宫巷里。 金簪上的光芒与黄金宫相映衬,在姚儋眼里,恍若有点点血痕。 而后金甲卫便迅速将涉案人员连带那些研制火铳的学生捉走,全数羁押在兰台。此次捉人声势浩大,不留一丝漏网之机。 孟湘湘被捉走的时候,人还坐在屋里,魂不守舍,一会是郑子潇崩溃的面容,一会是穆王的死相。除了惊吓,她拼命在想到底是谁在深夜杀了穆王。 实则她醉酒后离去穆王的院子,到火势爆发,也并未过很久,这中间能出入王府不留痕迹更是天方夜谭。 正凝神想着,金甲卫便踢开房门,惊得阿沉尖叫不止。他们捉人不留余地,也不解释,任孟湘湘怎么挣扎,最后还是被人拖走,一路押去兰台大狱。 她听过世子绘声绘色描述过兰台大狱何等恐怖,外加见过郑子潇上次在兰台受刑,脑中不禁将其对标古装剧里残酷的刑罚。 狱内是无尽的黑暗,不知道周遭关押的是何人,总归黑得行动都不能,唯一的光是最顶端小窗投下的点点寒星。 阿沉不知道被带到何处,孟湘湘抱紧双膝,摸索到一片冰冷的栅栏,便紧握着不敢出声。 铁锈混杂着古怪咸湿的气息萦绕在身畔,她不怕黑,现在却也开始害怕,这样的黑暗已经和失明无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送饭来,孟湘湘顺着送饭小吏的提灯光爬到边上,摸索着拿起馒头。灯光所照之处,竟露出大片血污。 孟湘湘吓了一跳,往后蹭几步,衣裙跟着沾上腥湿。但她不敢再看,抓着馒头恶狠狠啃下去,恨不得将自己噎死。 小吏探灯一照,见她是个小姑娘,便道:“吃吧,能吃的日子不多了。” “什么意思?” “关到这里的,一般没有好下场。” 这时,孟湘湘想起满门抄斩的佟家,那鲜血淋漓的断头台,犹在眼前,历历在目。 不知被关了多久,小吏只来送过三次吃食,但孟湘湘已经饿到头晕眼花。起初她还大口啃馒头,到后来一个馒头掰成十多块,饿了勉强吃一点。再到后来没水喝,她只能趴在墙边,张着嘴等小窗边滴落的水。 黑暗中时间是没有概念的,只有脑子在胡思乱想。 她开始细数水滴声,从一开始,数到几千,再重新数一遍。 “五千三百六十七,五千三百六十八……” 水滴声逐渐弱下去,孟湘湘累得没力气数下去,倚在墙壁上。 这段时间时不时有人进屋拿人,因为昏暗孟湘湘看不清到底被带走的是谁,但他们受刑的惨叫声穿过铜墙铁壁,敲打在孟湘湘心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叫声逐渐弱下,小吏提灯押人走过,路过孟湘湘的牢房,借微弱之光,孟湘湘见到了扶明,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甚至皮肉外翻。 她没见过如此可怕的伤,一个没忍住捂住嘴呕起来。恰在此时,又有小吏走到她的牢前,掏钥匙开锁。 许是因她是女子,对她倒没那么凶恶,只将她一路带到个阴暗小屋里。 周遭血迹斑驳,摆满各式刑具,形状古怪到想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随后一名锦衣男子合衣走入,小吏忙将孟湘湘绑好,整个身子悬在男子面前。 “本官是兰台侍御史,特审穆王谋反一案,望你不要有丝毫虚瞒,也好免去皮肉之苦。” 他还算有涵养,丢下这句话后,接着幽暗烛光开始翻案前卷宗。 “你便是延成侯孟宏汝的长女?” 孟湘湘只觉得头脑轰鸣。 谋反? 见她不说话,侍御史挥手,便有小吏走上前提起水桶泼了她一身。 衣衫受潮,潮湿又羞耻地贴着女子稚嫩的身体。 侍御史摇头道:“你是忠烈之后,又是个小丫头,本官也不想为难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可以免遭皮肉之苦。” 孟湘湘被这脏水浇得透心凉,五脏六腑被恐惧添满,古装剧里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不断在眼前上演。她想往后躲,奈何身子被绑死,根本动不了。 侍御史又问一遍,“你是延成侯孟宏汝长女?” 孟湘湘只能哆嗦着回答,“我是。” “穆王薨逝之时你在何处?” “在我的院子里。” “王府走水是否与火器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