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艺术品

尚走远，韶谌两手撑在池边，轻松坐上岸。　　迟休把自己身上的浴巾扯过，搭到他肩上。　　“你为什么不答应？”　　韶谌擦了擦头发，瞥她：“你想我跟他比？”　　迟休老实道：“不，只是想看你游。”　　“行。”韶谌张开一只手臂，将迟休也揽进浴巾里，顺势轻蹭她的鼻尖，“满足你的愿望。”　　言罢，他站起身，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和花里胡哨的短裤，露出被黑色泳裤包裹的人鱼线。　　热身过后，他撇头扫一眼池边的迟休，跃入水中。　　迟休见状起身，坐到韶谌起跳的位置。　　正值假期，泳池边的人群熙攘，自然也有不少人将视线投放在落单的迟休身上。　　迟休安静注视水里的韶谌，没理耳畔不时传来的口哨声。　　“美女！”　　几个男女围向岸边的迟休，为首的男人走近，在迟休身边蹲下。　　“一个人？”男人生得明眸皓齿，唇角的笑意却不明，“要不跟我们一起玩？”　　迟休面色冷淡，没搭理他。　　远处水里的韶谌逐渐游近，而迟休身边的男人仍不罢休，其他男女也开始起哄。　　“那……聊聊也行，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酒……”　　没等男人说完，韶谌已经游到迟休身前，倏然探出水面，两手搭上迟休的膝盖。　　仰头。　　吻在迟休唇边。　　众人一愣。　　迟休也被他猝不及防的吻惊住半秒，回神后，弯起眼角。　　陌生男人有些尴尬，装作若无其事般起身离开。　　湿热相离，韶谌伏在迟休膝前，挑眉望她。　　“游得怎么样？”　　迟休将他额前的湿发向后撩起，露出凌厉的浓眉。　　“勉强。”　　“那就默认你在夸我。”韶谌抓住迟休拨弄他头发的手，“要不，给点儿奖励？”　　“什么？”　　“啧，暂时没想好。”　　“……”　　将迟休的双手贴在颊边，韶谌笑道：“你这算答应了？”　　迟休没多想，点头。　　“行。”韶谌在水里移身，从旁边的扶梯上岸，俯身拉起坐在池边的迟休，“那得容我好好想想。”　　“你，不准抵赖。”　　迟休颔首，把浴巾递给他。　　韶谌勾住迟休的腰往桌位带：“饿了没？”　　“有点。”迟休强忍往韶谌身上瞄的目光。　　“那行，换衣服去。”　　“嗯。”　　-　　艳阳高照。　　吃过午饭，两人返回酒店。　　韶谌按下楼层：“下午想干嘛？”　　迟休摇头：“想睡会儿。”　　“也行。”　　房门前，迟休反射性地去开门，却被韶谌扳住肩膀往隔壁门带。　　“这边儿。”　　迟休这才想起，早上走前韶谌已经把她的房间退了。　　本想换个双人间，奈何正值假期，酒店早已满房，现两人也只好将就一间房。　　她慢腾腾移步，接过身后人递来的房卡。　　进屋，韶谌拐进浴室，迟休则倒床迷迷糊糊地酝酿睡意。　　昨夜睡得晚，加之认床，她现在全身都被疲倦侵蚀，不想动弹。　　洗完澡的韶谌走出浴室，安静睡觉的迟休映入眼帘。　　含笑注视良久，他转身在窗前的沙发上靠坐。　　望着床上的迟休，韶谌默默托腮打盹。　　某一瞬垂头，他惊醒，恍惚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动了动身子，肩上的毯子滑落，韶谌抬手接住，扬眉，望向正趴在床上悠哉画画的迟休。　　起身上前。　　感受到床面的下陷，迟休偏头看向正打算躺到她身边的韶谌。　　“看你睡得熟，就没喊你。”　　“嗯。”　　迟休从韶谌脸上收回视线，继续挥笔。　　韶谌静静仰躺，凝视她被睫羽掩住的眼睑。　　半晌，迟休目光又移到韶谌脸上。　　“你干什么？”　　“看你，不行？”　　“可以。”迟休轻晃手里的画笔，“但我怕把颜料蹭你脸上。”　　“那你可得小心点儿。”韶谌歪头，“这么帅一张脸，给你蹭花了多可惜。”　　迟休蹙眉，作势拿笔刷要往他脸上戳。　　然而韶谌非但没避开，反倒好整以暇地挑眉望她。　　迟休没刹住手，一小抹湛蓝不慎蹭到他颊边。　　她迅速收笔，心虚看着韶谌。　　定格几秒。　　迟休吱声：“挺……好看的。”　　“……”　　韶谌倏然失笑，抚上她抓画笔的手。　　“是么？那我现在――”韶谌深邃的黑瞳里泛起幽光，“也算你的艺术品了，迟画家？”　　迟休抿唇，忽地有了得寸进尺的念头。　　“还不算。”　　话音一落，她又捏起画笔往韶谌的脸上轻描。　　水粉颜料粘腻的触感滑过脸庞，韶谌眉头微不可闻地动了一下，温柔随即盛满眸底。　　迟休细细描绘着，不自觉地上扬唇角。　　韶谌看她的表情，没好气地笑道：“你笑什么？画王八呢？”　　“没有。”迟休假正经，“这个比王八帅。”　　韶谌轻哼一声，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涂鸦。　　许久，迟休终于满意收尾，放下画笔。　　韶谌抬了抬下巴：“画什么了？”　　迟休强忍笑意，故作严肃夸赞：“挺好。”　　闻言，韶谌眯了眯眼，从包里摸到手机，通过反光的屏幕查看脸颊。　　左脸上，一只圆滚滚的猫笑得傻气，与男人的乖戾气质大相径庭。　　韶谌眉头一皱。　　迟休见状，忙假装淡定起身：“我先去洗个手。”　　刚从床上坐起，又被一阵眩晕裹挟，随即被重重压制在床。　　迟休盯了韶谌戾气浓重的眉尾须臾，掠过他脸颊的傻猫那一刻，没忍住笑出声。　　“真挺帅的。”　　韶谌笑意玩味：“你这算亵渎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