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 大棍龙蟠鲁四郎
有道是: 七月炎天暑日长,南风踏破铁蹄狂。 人间搬数英雄汉,大棍龙蟠鲁四郎! 前文说到,鲁智深打发了韩当及一伍马军,独自一个骑了黄骠马,去挡来犯涿郡的五万黄巾。 他一路望南奔行,不过六七里地,转过一个弯来,便见大路之上,无数人披头散发,额上皆以黄布相缠,接地连天,缓缓行来。 鲁智深拿眼一扫,不由暗自摇头。 只见这伙黄巾,走在前面的一二千,倒还是些精壮汉子,身上穿着,也还齐整,手中也都拿着刀枪,甚至有些大约是小头目的,还能混上一身皮甲,胡乱穿戴在身。 再往后数千人,虽也还是壮年男子,一个個却都瘦弱不堪,也不知每天能吃几两饭,遍体衣衫褴褛,手中提些锄头、钉耙之类,除了额头一条黄布,便和叫花子无二。 至于再后面,大都是老幼妇孺,满脸饥疲之色,有的推着车儿,有的挑着担儿,更多的则是胡乱拄根竹竿、木棍,负着瘪瘪的包裹,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大队前行。 看在鲁智深眼中,这哪里是甚么兵马? 分明便是一大群麻木的蚂蚁,要不便是一伙迷了心智的游魂。 以他所见过的军队而论,莫说西军、西夏军、梁山军,便是王庆、田虎之流的兵卒,也远远比这些黄巾像样的多。 心中暗道:怪不道我大哥那便宜叔父,明知五万黄巾来犯,竟任我哥哥以五百人应敌,原来是这般乌合之众。 又忍不住自嘲道:“倒是俺想多了,还怕自家兵少有失,又要做斥候,又催着哥哥去提前埋伏,好不忙碌。若早知他是这等队伍,有甚好理会的?两军对圆,我等兄弟做先锋,一鼓便能破之。” 说话间,已奔到近前。 那些黄巾正走的汗如雨下,忽然见一个大汉,单人匹马,迎面奔来,都慌乱鼓噪起来。 前面精壮些的黄巾,乱哄哄把兵器举起,满口嚷道:“什么人、什么人!”后面的更是惊呼一片:“是官军杀来了么?” 鲁智深一扯缰绳,黄骠马人立而起,长声骄嘶,吓得一众黄巾连连退后。 鲁智深目光如冷电般扫去,那些黄巾纷纷低下了头,或是顾盼左右,竟无一个敢同他对视,。 ……这般胆气,你们还当什么反贼? 眼前这等古怪情形,倒让鲁智深有些无语,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 他为刘备初战能够告捷,不惜以一人之力,来拖延五万敌军,实已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心中也充满了悲慨豪迈之气,然而此刻……就这? 摇一摇头,鲁智深提一口丹田气,炸雷般暴喝道:“呔!贼首程远志何在?出来同洒家答话!” 就这震耳欲聋的一嗓子,黄巾们齐齐再退,慌乱中还摔倒了十七八个。 不多时,黄巾阵中一阵骚动,人群两下分开,十余匹马儿冲出阵前。 鲁智深斜睨过去,只见有两人披挂了铁甲,大概便是主将,其余十几人,皆披皮甲,大约不是亲兵,便是偏将。 当头一个,手提大刀一口,瞪眼看向鲁智深:“某家便是大贤良师座下亲传弟子,幽州渠帅程远志!你这厮是何人?如何胆敢挡住我的大军?” 鲁智深上下一打量,这程远志三十上下年纪,面皮黝黑,相貌忠朴,粗手大脚,若非这身铁甲,倒似田里种庄稼的好手。 冷然一笑,淡淡喝道:“能被一个人挡下的,又算是甚么大军?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涿县鲁达便是!因你这干人造反,洒家奉了刘焉太守军令,特地前来剿灭你等。” 程远志身边,另一个身着铁甲的,闻言顿时大怒:“他娘的!你眼瞎了?心疯了?看不见我这里五万雄兵,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了你,一人往前走一步,也踏死了伱。” 鲁智深冷冷看向此人:“你这厮又是谁?” 这人约莫三十余岁,小脑袋、粗眉毛,看着脾气颇大,眼珠子一努,怪叫道:“某家亦是大贤良师座下弟子,程大哥的师弟、副将,幽州渠帅邓茂便是! 鲁智深点点头,伸手往他军中一指,哂笑道:“五万雄兵?那些老太太、老头儿,都是你的雄兵么?” 原来他们所站之处,恰是一个上坡,顺着坡度看下去,视野极佳,鲁智深所指,却是他队伍深处那些老幼妇孺所在。 邓茂哇哇怪叫:“这个瞎眼疯汉,竟敢辱我!程大哥,小弟去杀了他。” 程远志点头道:“好,朝廷的狗,死不足惜。” 邓茂得了允许,一挟战马径直冲出,手中长枪一拧,直扎鲁智深心窝。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邓茂一出手,鲁智深便看出来了,这厮只是力气稍大,粗学过几招枪法罢了,莫说自家,便是梁山及时雨哥哥在此,亦能同他一战。 不由意兴阑珊,懒洋洋一伸手,却是似慢实快,一把便攥住了那枪头下端的枪杆。 邓茂这一枪,本以为势在必得,谁知道枪头便似扎在了岩石上,差点把自己震飞出去,连胯下的奔马都止住了步子,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自己这枪竟是被人轻描淡写捉在手中。 邓茂还不信邪,奋力往回抽枪,然而那枪便似长在鲁智深掌心一般,任他频频发力,枪固然纹丝不动,鲁智深的手也是不见稍移。 程远志看出了不对,大喝道:“邓兄弟,我来助你一臂!” 说罢抄起大砍刀,便要上前助战。 若是换了旁人,见副将如此不济,大概连主将也要藐视了。 鲁智深却是个把细的,生怕对手武艺高明,若真把自己留下了,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