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蜕变
从农村来到城市,干点活儿,受点累,对我来说都没有比这个更容易的事了,最难的就属说普通话和迎宾了。不会说普通话,来了客人,我都很难跟客人沟通。 我用一口流利的老家话招呼一位带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先生:“你好……先生!你……请坐!这儿有菜单儿!你看看你吃点儿啥?” 那位客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嘴边沁着笑意,绅士般的伸过手,接过我手中的菜单,用极为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能做成不辣的吗?” 我回答极为顺畅:“辣哩不辣哩都有!” “噗……”那位先生彻底被我整笑了,但他忍住笑:“这……这个……是牛身上……哪儿的……哪儿的……肉……嘿嘿嘿……” “这是前膀儿地……” “哦……” “这是后座儿地……” “哦?后座儿?” “屁股!” “哦!呵呵呵……” 我和客人全程无障碍沟通,只可惜笑点多了些,直到客人吃完饭,他还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 徐心梅心里不知是哭还是笑,她想说我,但是又可怜我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也不容易,几次看见我点餐,都是无奈的摇摇头。有一次她真的看不下去了,就把我叫到了一边:“大姐……咱能不能用点心?把普通话好好的练一练,你的年纪还不大,只要用心,只要大胆的去说,你的普通话会练好的!咱们这家餐厅不说多么高档,但也在打城市里来了几十家连锁店了,怎么着也不算是个小餐饮公司,论格调还是有的!但是这么好的餐厅,这么好的地方,你却还操着一口老家话给客人点餐,我不是说嫌弃方言,只是方言只能代表某个地方的语言特点,它的表达是有局限性的,而普通话是全国通用的一种语言表达方式,无论你是说哪个方言的,他都听得懂普通话,尤其是服务类的工作,说普通话极为重要,你老说方言的话,这是不是有点降低咱们……公司的……这个整体的……一个……一个……怎么说呢……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你……你能明白吗?” 我点点头:“明白!就是不配套的意思!” 徐心梅看了我一眼,那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让她痛苦了好一会儿,她也不跟我废话了,向张姐招了招手:“张云,来来来,交给你了,你来教她,让小李跟你好好学普通话!”然后又转头像我说道:“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如果还是学不会,我就调你到后面刷碗!” 这下我心里慌了,一向性情温和的徐店长竟也说出了如此厉害的话。这不是为难我我吗,硬要我别着口说普通话,我当时觉得比登天还难,因为我只要张口说普通话,就出不来声音了更别说站在迎宾台喊迎宾词了,那简直就是让哑巴骂人,他就是想骂人,那脸鳖红了也发不出声音来。 张姐着急啊:“你说你咋就发不出声音了?大家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小橘子,花敏,小吴还有后边阿冲,老林,严暑,还有和你是老乡的小魏,葛姐和老洪都岁数大了,他们也不在前边,会不会都无所谓,要说这些人,除了比你年纪大的,你这岁数比那几个年轻的也大不了多少!” 我的脸刷的红了,张姐这几句话说的并不重,但很戳我的心窝子:“张姐,我一定会用心学的,你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但做起来很难,我老是发不出声音来。就算跟着别人喊:“欢迎光临!”那也是张张嘴而已。渐渐地,别人操着一口普通话招呼客人的时候,而我却不敢上前了,就只能干巴巴的站在那里,特别尴尬。 在一个团队里,当别人各司其职忙碌的时候,那个没有目标、没有能力、本性不坏的那个人却变成人们讨厌的对象,成了一个和他们同在一个位置的异类。 我本心是不愿变成这个异类的,奈何不会说普通话呀,在面对进来的客人,进行领位、点餐的时候总是得靠边站。这些招呼客人的活儿都让别人干了,而我这个前厅服务员也不能光闲着,不能让别人说我的闲话。为了不成为他们口中的异类,我会主动找一些活儿干,来弥补不会说普通话所带来的缺陷。我把刷杯子、擦桌子、擦椅子、扫地、擦地、擦玻璃等前厅的杂活全揽了过来,就为了给他人留下一点点好感,就为了能够融进这个团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这个优点,我可以在另一方面体现别的优点,我的一系列操作还是很见成效的。如此一来,虽然我的业务能力很差,但是我的勤快却赢得了大家对我的尊重,他们一声声的“李姐”叫的是那样亲切,就连店长对我说话的口气也会偶尔由之前的无奈而变得对我充满希望了:“小李倒是个非常勤快的人,要是业务能力再提高一点就更好了!” 由于我的勤快和努力,渐渐地,我和大家的关系也比较融洽了,他们空闲的时候也会教我说普通话和迎宾。尤其小吴,这孩子还小,心智单纯,他还经常鼓励我,教给我一些推单技巧,甚至会让我跟着他一起上餐,他也会让我试着跟顾客沟通和推单。还有张姐,她会更有耐心的带我,把我我带到迎宾台跟前,有顾客过来询问什么的,她也会让我试着跟顾客交流,解释和解说菜单上的菜品。一开始,我会小声的喊一些迎宾词,但是由于我一次次的点餐,一次次的跟客人沟通推单,一次次在迎宾台前由小声到大声的练习,每天看到络绎不绝的形形色色的客人从眼前经过,渐渐的,我的胆子也练大了,普通话也敢说了,迎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