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以前的事

深夜，杨氏从噩梦中惊醒，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失去她的妙妙，失去她的灿儿，接着失去她的夫君，最后又失去婉儿的日子。

失去妙妙时，她也跑到河边，她也要跳下去陪妙妙，可婉儿拉着她，对她说，“娘啊，您还有我和阿灿，您要是走了，您让阿灿怎么办？”

是啊，小阿灿才八岁，夫君为了不纳妾，把小阿灿装扮成了男孩，若是没有她这个亲娘在身边，小阿灿可怎么活。

她咬着牙，隐藏住失去妙妙的痛苦，继续活着。

可六年后，她又失去了她的小阿灿，那个老实听话，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阿灿。

她装扮成农妇，去了观音寺，她要杀了嘉宁长公主。

嘉宁长公主的护卫很多，她无法近身，她混进厨房，准备在长公主的饭菜里下毒。

一位老和尚到厨房拿馒头，见她神情不自然，对她劝道：“一切皆有因果，不要为了一个人，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她呆呆地看着老和尚，她知道老和尚说得对，嘉宁长公主一死，那些护卫、侍女都得死，可他们无辜，难道她的小阿灿就不无辜吗？

老和尚劝她：“这一世的结束，是另一世的开始，你放下了，她在另一个世界才会没有牵绊，才会活得更开心。”

她浑浑噩噩的随着老和尚走出厨房，一抬头，看到了她的婉儿，婉儿拉住她的手：“娘啊，你回去看看爹爹吧。”

是啊，当时她的夫君一直在自责，一直在借酒消愁，人已经颓废。

她回到侯府，再一次坚强的面对一切。

可没过半年，她的夫君在秋猎中，背后被射入一箭，坠马身亡。

她的天塌了，她坐在灵堂，手扶着棺材，回忆着他们的过往。

婉儿也不吃不喝的，陪了她三天，最后婉儿说道：“娘，我们一起死吧。”

“娘要是没了，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我独自在这世上孤孤单单的，还不如随娘一起去呢，至少黄泉路上咱娘俩是个伴儿。”

她当然不能让婉儿陪她去死，她又咬着牙，每天浑浑噩噩的活着。

可她的婉儿却越来越瘦，当她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苏志远迷迷糊糊中发现妻子坐在身边，他瞬间清醒，随即意识到妻子又做噩梦了。

他坐起身，揽住杨氏的肩膀：“阿莎，又做噩梦了？”

杨氏哽咽着说道：“今日遇到一个投河的女人，她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苏志远抬手擦去杨氏脸上的泪水，“那些都过去了，你看妙妙和阿灿不都好好的。”

杨氏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是啊，她们都好好的，你和婉儿也会好好的。”

苏志远拍了拍杨氏的肩膀：“我们一家都会好好的，等妙妙嫁了人，我把这世子的名头还给老二志宁，我们带着阿灿一起回苗疆，到时候阿灿也可以过正常的生活，我们给她挑一个可心的夫婿。

婉儿有主见，妙妙心眼多，只有阿灿最老实，我们给阿灿招个上门女婿，到时候谁都不敢欺负我们小阿灿。”

杨氏破涕为笑：“对，我们以后跟小阿灿在一起。我跟你说，这两天我发现灿儿变聪明了，遇事儿不再躲在我身后了。”

“阿灿原本就聪明，不过是有些胆小。”苏志远想到因为自己的决定，让小女儿变得做事畏首畏尾，不免有些愧疚。

杨氏岔开话题：“你想好让谁做灿儿的武师父了吗？”

“我觉得周护卫性子温和些，今天已经跟周护卫说好，明天我带他去见见阿灿。”

“嗯，明天我也跟去看看吧，灿儿从小就老实，我得跟周护卫说说。”

“你不用特意嘱咐周护卫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吧。”

“好，我听你的。”

杨氏十分信任她的夫君，他们刚成婚时，杨氏性格直率，又不懂世家规矩，跟贵妇小姐们在一起总是吃亏。

苏志远告诉她，那些妇人小姐们说的话，不用听，也不用信，那些弯弯绕绕她听不懂，也学不会。

谁要是惹到她了，她就直接动手，她从小上山采药的，还打不过那些深闺绣花的吗？

先让自己痛快了，然后就哭，装的越委屈越好，后续的事情苏志远会处理。

苏志远说到做到，她的婆母给她立规矩，她虽不能动手，但她能当着丫鬟婆子的面委委屈屈地哭一场。

苏志远去找了平南侯，她的晨昏定醒就免了，最后连晚膳都不用去老太太的寿安堂，直接在她的梧桐院里设了小厨房，让她关起院门，愉快的过起了小日子。

从此杨氏也算学聪明了，你冷嘲热讽我听不懂，但是我会手抖，一碗热茶全泼你身上。

你动手，我陪着；你发怒，我哭诉，委委屈屈的一点亏都不吃。

杨氏看着躺在身边的男人，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护好她的夫君，她的孩子。

命运的轨迹是无法改变的，但她上一世用心头血换来的招魂术可以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