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阿弥陀佛
崇珏:“?” 夙寒声虽身形瘦弱,但那么大一个人躲在崇珏宽大衣袍下极为显眼,他拽着眼前的衣襟拢得严严实实,好似躲在年幼的温柔乡中,心满意足地靠在崇珏身上睡去。 崇珏:“……” 崇珏低眸,顺着衣襟缝隙瞧见少年漂亮的眉眼,手中佛珠微顿,好半天无声叹了口气。 当年三四岁大的幼崽还撑不动伞,每回被夙玄临带出去见人时总是将他往怀里一揣就走,乖乖巧巧不哭不闹。 夙玄临三两挚友聚在一起品茶论道,夙萧萧便乖乖地缩成一团躲在崇珏衣衫下睡觉。 那时的夙萧萧才不到他大腿,小小一团没什么存在感。 有时崇珏下棋入神,甚至会忘记怀里还有个崽子,起身时还会摔得他“阿噗”一声脸朝地。 如今十几年过去,团子大的孩子长成神清骨秀的少年,醉了酒竟还往他衣衫下躲。 夙寒声再瘦终归已长大,躲在衣袍中鼓鼓囊囊,崇珏的手都无法拨动佛珠。 见他睡得这么熟,崇珏将外袍脱下兜头盖在夙寒声脑袋上,只着雪白僧袍端坐蒲团,继续心无旁骛地念经。 本以为夙寒声会安安分分睡一会,崇珏的佛珠才刚拨动几圈,盖在衣袍下的少年又开始扑腾作妖。 他在宽大衣袍里挣扎半天才从袖中探出脑袋来,迷迷瞪瞪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衣桁上悬挂的几件素袍时,涣散的眸瞳终于聚焦。 崇珏刚一睁眼。 ……夙寒声腾地冲向衣桁,一个飞扑将那几件素袍囫囵抱在怀中,欢呼雀跃地跑去后院斋舍。 “师兄,师兄啊!找到我的衣裳啦!” 崇珏:“……” *** 惩戒堂闹到后半夜,众人才悉数散净。 乌百里背着弓站在灯下等人,半晌元潜才溜达着从惩戒堂出来。 瞧见元潜素白脸上那鲜明的巴掌印,乌百里蹙眉:“又挨打了?” “尊长嘛。”元潜挨了一记耳光,唇角都破了,正微微渗血,他依然笑眯眯的,指腹微微一蹭唇角,道,“不过今日不亏,夙少君的确有大气运。” 乌百里冷淡道:“输得满脸都是条子,还有大气运?” “你不懂。”元潜溜达着往前走,“他骰子每回点数猜得不对,但回回都猜不对就很耐人寻味了,且他打牌九麻将,皆是一副好牌打得稀烂。这种人的确有大气运,不过……” 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 “牌九、麻将,贴条子?”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人步伐带着杀意从昏暗中走出,眼神凶戾瞪着他。 元潜唇角的笑容一僵。 “……徐、徐师兄?” 徐南衔冷冷道:“我让你俩先跑三里路?” 元潜、乌百里:“……” 元潜干笑:“师兄……是在说笑吗?” “我劝你们两个还是能跑多快跑多快。”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个温和的声音,庄灵修轻飘飘御风落地,叹了口气,“他从不说笑。” 元潜是能屈能伸之辈,当即真诚认错:“徐师兄恕罪,我今日本是为少君送学宫山服,连累少君入惩戒堂非我本意……” “……”庄灵修一言难尽地看着元潜,“说真的,先跑吧孩子。” 这孩子怎么这么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南衔本来已在心中倒数一百个数,乍一听到“送衣服”,当即怒发冲冠:“你也想当萧萧的师兄不成?!” 元潜:“??” 何出此言啊徐师兄。 明明是少君要逮他当灵宠! 见徐南衔非但没被安抚,反而像是在怒火上又添了油,元潜深知“带坏少君”这遭躲不过去,睁开蛇瞳看向乌百里。 “百里,你先……” 话还没说完,一侧头却见乌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没了影。 元潜:“……” 元潜二话不说,化为原形转瞬消失黑暗中。 徐南衔还在原地数:“八十七……八十六。” 庄灵修可没他这般有原则,身形如风悄无声息离开原地。 十息不到,元潜消失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蛇鸣嘶叫,宛如被人剖了蛇胆似的。 闻道学宫最大的樟树许是有千年树龄了,树冠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庄灵修一袭白墨纹学宫道袍飘飘欲仙,懒洋洋地坐在枝头上,裾袍随晚风翻飞,他支着下颌,淡淡道:“你方才说少君的气运,后面跟了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