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不想哭,尤其是在他面前,这样总显得她过分娇气。
可眼泪好似不听话,拼命地往外爬。
她死咬着唇,把眼泪憋回去,哽着嗓子道:“奴婢,没忘。”
云晴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七岁上,家中嫡母趁着云晴的父亲外出,偷偷地把她跟她娘卖给人贩子。
后来人贩子转手将她母女二人卖到秦淮河一处画舫为伎。
母亲不甘受辱,用一根绣花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则因为模样长得不错,被老鸨了留下来,作为花魁娘子培养。
十五岁那年,她被老鸨装在一个金笼里,以笼中美人为噱头拍卖初夜。
那是她被关八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也就是那一回,她为了活命,骗了许凤洲。
来人是赵姨娘跟前的婢女春杏。
赵姨娘是相爷成婚前的通房,后来相爷成婚后本想打发了她,是夫人怜她孤苦,人也老实本分,就将人给留了下来。
夫人去世后,相爷未再续弦,平日里伺候起居的只有赵姨娘。
府里唯一的公子未成婚,并未有正经的女主人,所以后宅的事情全都由她负责打理。
云晴要下去,却被许凤洲牢牢禁锢在怀里。
外头的人又轻轻唤了一声“公子”。
他极不耐烦,“滚!”
外头的人不敢再作声,却也没有离开。
云晴把潮红的脸颊埋进他颈窝,小声劝,“许二叔,还是听一听。”
他垂睫看她一眼。
她连忙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他这才瞥了一眼书房的卧室。
云晴扭身躲了进去。
许凤洲平日里大多都在此休息,里头与他的卧室摆设没什么两样。
云晴的眸光落在一旁的衣冠镜上。
镜中的女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被男人吻过的唇过分嫣红。
这副情态,与从前她所见过的,供人玩弄的伎子并无不同。
她突然有些不堪,将眸光投向窗外。
*
外头。
春杏向许凤洲行了一礼,道:“赵姨娘说想要以小小姐的名义举办一场赏花会,一来是让小小姐与长安的贵女多走动走动,二来,想从中为公子子选一个属意的女子。这也是家主的意思。”
许凤洲沉默片刻,道:“那就按赵姨娘的办。”
春杏又将赵姨娘嘱咐的事情一一交代后,方行礼告退。
许凤洲坐了片刻,起身走到卧室,一把推开门。
云晴正站在窗前,托腮看向窗外。
许凤洲依靠在门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有几只鸟儿正叽叽喳喳地打架,很是热闹。
她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安静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
许凤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原本烦躁的心一瞬间被抚得安稳妥帖。
这些年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父亲与族中长辈们的期许,朝中各方势力不动声色的倾轧。
他要从族中挑出有才能的子弟,安插在合适的位置上,来巩固壮大家族势力。
身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他还要帮着排忧解难。
甚至就连族中那些不成器的子弟惹下的祸事,他也要帮着擦干净,以免影响家族声誉。
也只有同她在一起,心里才会得到放松。
看来当初把她带回长安的决定是对的。
虽然她出身不好,人有些呆,但是胜在性子温顺乖巧。
至于别的方面……
他微微眯起眼睛,喉结滚了一滚,嗓子干哑。
她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也很满意。
她突然转过脸来,笑眯眯地望着他。
许凤洲神情慵懒地朝她伸出手,“过来。”
云晴走到他跟前,扬起雪白小巧的下颌,“赵姨娘,可是,有要事?”
“妹妹招婿之事。”他将她拥入怀中 ,轻轻揉捏着她白嫩的耳垂。
议亲的事儿还是先不要让她知晓,免得她闹腾。
他刚回长安,事情多得很,哪有心思应付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她喜欢钱,他有的是。
只要她乖乖待在他身边,他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她。
云晴不疑有他,既羡慕又失落,“要是公子,也是我哥哥就好了。”
“谁要做你哥哥。”许凤洲一把将她搂坐在窗台上,低下头用唇描摹着她的唇线,嗓音沙哑,“不过,以后允许你在床上叫哥哥……”
云晴见他这会儿心情极好,道:“如今,小小姐回来,公子,能否将,卖身契,给我?我,想回——”
“想也别想!”
他顿时变了脸,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微眯着眼睫,“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你当初怎来的这儿!”
云晴闻言,眼圈蓦地红了。
她发誓,她一点儿也不想哭,尤其是在他面前,这样总显得她过分娇气。
可眼泪好似不听话,拼命地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