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洪贼

山滴岚光水拍堤，草香沙暖净无泥。

翌日，朝阳初升。

别苑码头便驶来了一艘小船。

阿碧刚一下船，就看到一群匠人在往门里运送砖块。

她不禁疑惑，上前对一位正在休息的大叔问道：“大叔，我是这里主人的侍女，昨天有事出门了，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噢，这个主家的书房不知怎的墙上破了个大洞，昨儿個就找我们啦，不过昨天我们在城里忙着，今儿也有活儿，只能趁早过来了。小姑娘，你这个主人可不错啊，长得好看不说，出手也阔绰，要不是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我都想连夜过来帮他修好……”

大叔有点儿话痨，阿碧跟他聊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脱身。

进门，她又找到管家，很快就搞清楚了昨日之事。

不过眼看管家似乎被昨天的龙吟吓得不轻，提到公子的时候也一副敬若神明的模样，阿碧便更加好奇了。

穿廊过桥，她来到洪尘住处，刚想敲门，房门却忽然打开。

只见洪尘换了一身黑衣，以一根串联珠玉的红绳束发，腰系红色绦带，一侧挂着阿碧亲手绣的香囊，里面有她精心挑选的香料，旁边同样是她绣的用来装瓜子儿的荷包，后腰露出半个青玉酒葫。

“公子这么早就要出门吗？”阿碧一脸惊讶。

洪尘也讶然道：“你怎么回来了？”

阿碧一笑：“我是公子的侍女，因私离开一天已经很不守规矩啦，况且王姐姐现在也被禁足，我陪了她一天感觉她好了一些，我就先回来看看，公子不是说我以后还可以随时去找她吗？”

洪尘颔首，旋即笑问：“情况如何？”

阿碧顿时脸色一垮，噘起小嘴跟洪尘说明先后，接着颇为内疚地道：“虽然我并不后悔向王夫人告密，可看到王姐姐哭的时候，我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她。”

“呵呵，这很正常。”

洪尘伸手轻轻揉了揉阿碧的头发，道：“你只不过是既不希望她未来受到伤害，又很难接受她当下的难过甚至感同身受。阿碧，你很善良。”

阿碧眼珠上移瞟了一眼，微红着脸说：“公子你就别夸我了，我现在还担心要是她以后知道这件事情了，不知道会怎么说我。”

“她要是真把你当妹妹，那她就只会感谢你。”洪尘关上门，笑道：“你回来的也正巧，我正打算出门买点儿礼物，你帮我出出主意。”

“礼物？公子要拜访何人？”

“这就是我说的巧。王夫人生意很不错，最近稳定下来了，请我去庆功宴。”

阿碧眼眸微转，娇俏地笑道：“这样啊，那我又能去找王姐姐了，真好！公子可否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身衣服。”

“不急，我们下午才去赴宴，早上的时间就顺便逛逛吧，除了备礼之外，你也可以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今天所有的消费由公子替你买单。”

阿碧不缺钱，可听到这话还是莫名惊喜，如小鸡逐米般飞快点头后，迅速转身噔噔噔跑回自己的小院。

洪尘来到正厅坐下，喝着侍女刚刚沏上的热茶，嘴角不自觉地上跳。

庆功宴，的确是个极好的主意，既符合当下的时机，又能正大光明地请人做客，毕竟洪尘是醉红尘的大东家，邀他出席完全合情合理。

王夫人真是聪明，能想出这么一个叫人不好拒绝的理由。

嗯，才不是因为她在信封里放了一根自己亲手做的红色发绳。

片刻，阿碧换了一袭浅绿荷花裙，濯如池中新莲，清新柔静。

下人牵来两匹白马，二人骑马入城。

你可以将大宋叫做大送、大怂，但你不得不承认，宋朝真的很有钱。而这便是仰赖于将过去总在土里刨食的农民大量解放出来的发达的工商业。

在物质消费即便奢侈品也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人们自然而然地开始追求精神享受，于是大量的娱乐服务产业也应运而生。

青楼内莺歌曼舞，酒肆中文采风流，戏曲、杂技、音乐、诗歌、小说等等都迎来了蓬勃的发展。

可惜，就是不会打仗。

这么说似乎也有失偏颇，全冠清说的没错，群龙不可无首，大宋这条龙似乎在太祖之后就没有遇到一个真正合适的龙头。

入得姑苏城，勤劳的人们早已经打开店门，支起摊位，热火朝天地开始了即将维持到深夜的工作。

阿碧不是第一次来到姑苏城，但往昔能够自由逛街的次数却也不多，更何况今天洪尘还给了她买买买的权限。

于是，向来温柔如水、笑不露齿的江南女子，也在八街九陌、人声鼎沸中发出清脆响亮的欢笑声。

日头渐高，洪尘松了松绦带，苦笑道：“阿碧，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小侍女有一手惊人的厨艺，对食物的兴趣远高于其他，不过她胃口不大，多是浅尝止辄，同时评价或研究一番，剩余的也不好浪费，所以只能交给随行的洪尘来消灭。

听到他这么说，阿碧也害羞地吐了吐舌头，乖巧道：“抱歉，公子。”

“小事，下次我们再来。”宋朝的小吃点心花样可一点儿也不比后世来得少，洪尘也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