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庄明心甚少哭泣,但一哭就很难止住。
她整整哭了一路,及至神武门才堪堪停下来,但仍有些抽噎。
毓景帝惊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这不是他头一次见妃嫔哭,但别个哭的和风细雨,泪珠似落不落,不时偷瞧自个几眼,比笑靥如花还要勾人。
她可倒好,垂头一动不动的坐在御辇上,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擦也不擦,任由其打湿衣衫。
恍如疾风骤雨,兜头将人浇个彻底。
他打趣道:“朕铁心石肠,就算你效仿孟姜女,将朕的御辇哭塌了,今儿该侍寝还是得侍寝。”
好歹分分她的心,不然这般哭哭啼啼的进宫,被别个瞧见了多不好?
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庄羲承驾鹤西去了呢!
庄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伤心,祖父只是病倒在床,太医也说了不甚凶险,人活着就有希望,又不是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了。
只是突然被戳到了泪点,偏她上辈子的毛病带到了这辈子,哭起来就止不住。
耳朵里听见他这话,她打了个嗝,没好气道:“为逃避侍寝就哭哭啼啼的,臣妾还干不出来如此丢脸的事儿。侍寝有甚大不了的,若非担忧有孕,皇上头一次说翻臣妾牌子的时候,臣妾就顺水推舟了。”
皇室最重子嗣,怕他往别处想,给自个扣乱七八糟的帽子,她又解释了一句:“臣妾才十六,身/子尚未长齐全,现下有孕的话,有很大可能会难产。”
她还没活够呢,可不想落个一尸两命的凄惨结局。
虽然说难产不难产的,也讲究个几率,并非每个人都会中招,但万一呢?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历朝历代皇室,秀女年龄都在十五上下,十六七岁有孕生产的不在少数,别个都不怕,偏她怕?毓景帝本想反驳,可是突然想到了皇后。
她十五进宫,十六有孕,然后一尸两命……
顿时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了。
她极擅验尸,又是个女子,对女子的身/子骨,估计比诸位医术高超的太医知之更详,想来不会无的放矢。
“原来你是为着这个才屡次三番拒绝侍寝。”
“这有何难?”毓景帝顿时豁然开朗,然后
语气轻松的说道:“想有孕难,不想有孕的法子少说也有三五个,你若早与朕说明白,也不必走这么多冤枉路。”
害他误以为她是惦记着那位庄溯文给她挑的上门女婿,这才死活不肯侍寝。
“皇上是想让臣妾服用红花、麝香甚至水银避/孕?”她柳眉倒竖,坚决道:“想都不要想,臣妾可不会跟自个身/子过不去。”
毓景帝“嗤”了一声:“亏你还是个仵作呢,也就这点子见识了。红花、麝香以及水银,那都是给外头楼子里的姑娘使得,宫里娘娘小主们身/子金贵,哪可能用这些玩意儿。”
呵,连外头楼子里姑娘使什么避孕都了解的如此详细,这里头的信息量有点大呐。
毓景帝见她一脸兴味的表情,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忙替自个分辨:“朕可没去过青/楼,这些都是从话本子里看来的。”
庄明心破涕为笑,这下信息量似乎更大了。
为免他恼羞成怒,赶紧的转移话题,追问道:“皇上还未告诉臣妾宫里用什么法子避/孕呢。”
他狡黠一笑,卖关子道:“说不清的,待你侍寝完自然就晓得了。”
“谁晓得皇上是不是欺骗臣妾,其实压根就无甚好法子。”她“哼”的一声,扭开头。
毓景帝将她往怀里一搂,凑到她耳边道:“朕一言九鼎,何时欺骗过爱妃?”
她控诉道:“嘁,上回说疲累不堪只想抱着臣妾睡觉,结果……”
床/上说过的话怎能当真?他呵呵一笑,抬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哑声道:“你这个小妖精如此诱/人,叫朕如何忍得住?”
小妖精?
庄明心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恰在这时,御辇停了下来,高巧在外头禀报道:“启禀皇上、娘娘,钟粹宫到了。”
毓景帝没动,看着庄明心,柔声道:“朕先去见母后,然后回养心殿批阅奏折,午膳你自个用吧,晚膳时朕再过来,记得叫小厨房给朕多做些好吃的。”
“是。”庄明心应了一声,然后搭着琼芳的手下了御辇,候仪仗远去,彻底瞧不见踪影了,这才转身进了钟粹宫的大门。
才一进门,得到消息的李连鹰就迎了过来,见主子哭的眼圈红红的,还以
为庄首辅不好了,就没敢提及这个。
而是说起了后头菜园子的事儿来:“好叫娘娘知道,后头地砖已经拆完,熟土也已铺好,只须施肥、浇水,就可以播种了。”
说到这里,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来,看了一眼东配殿的方向,小声道:“欣贵人小主说了,若娘娘敢将农家肥弄来钟粹宫的话,她定要去德妃娘娘跟前讨个公道。若德妃娘娘不肯为她做主,她就去找太后娘娘。”
陈钰沁这等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女,让她与粪便为伍,估计比杀了她都难受。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