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
“顾豫回来了?”
虞冷月坐在院子里,听到二门上十岁的小厮过来禀了话。
小厮脸嫩,声音也嫩,低着头在门外垂首回话:“回三太太的话,豫爷回了,现下歇在前院客房。三爷叫人看顾着呢。”
虞冷月笑了笑,挥手让丫鬟打赏了些果子给小厮。
雪书攥紧了手里的绣线,脸色微红,坐立不安。
小厮领了果子走,虞冷月便看着雪书道:“他是三爷心腹,既然远行回来,你代我去慰问一番吧!”
雪书欲言又止,还捏着绣线,举棋不定。
虞冷月接了她手里的绣线,灿然一笑:“快去吧。”
雪书点了头,让丫鬟从库房拿了些补药,就去了前院。
顾豫用过饭,歇在周临渊院子的客房里,正要换药。
衣裳脱了一半,门也没关。
雪书敲门时,就看到他衣裳半|裸,身上小麦色的肌肉结实。
她惊叫了一声,手里的药掉在地上,慌慌张张转了身子,手掌胡乱地扶着门,说:“……豫爷,我、我不知道您在脱……”
她脸皮薄,有些话当着男人的面,说不出口。
顾豫倒是淡定,不觉得被女子偷看了身子有什么羞的。
他一抬头,不慌不忙把衣裳穿好,才说:“好了,姑娘转过来。”
雪书转过头也没敢看他,先蹲下去,低头把药给捡了,余光里见顾豫衣衫齐整了,才敢走过去,把药放下说:“……太太听说你回了,差我过来送些药。”
顾豫笑了笑,五官硬朗英气,笑容却使眉目有几分温柔。
两人对视一会儿,雪书觉得,好像不那么陌生了,才敢看一眼他身上的伤,关心道:“你受伤了?”
顾豫衣裳穿好了,雪书看不见他伤,只能看见衣服下包裹的纱布微微凸起。
他身上难受,笑得有些勉强,道:“太太好意我心领了,一点外伤,不致命。姑娘也别客气,随意坐。”
雪书坐下来,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好,倒了杯茶,递过去。
顾豫的确渴了,接了茶,笑道:“怎么好意思让姑娘伺候我,姑娘坐。”
雪书点一点头,又坐了回去。
她不知道怎么在他面前就如此拘谨,端坐在圈椅上,两手放在膝盖处,跟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头一次见外人似的。
顾豫直直地看着她,笑了笑。
雪书脸一红,低声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顾豫自知视线过分灼热,挪开眼,低眉喝茶,嘴边还带着笑:“姑娘好看,我忍不住想笑。”这话原本有些轻浮,可他是个实在直爽人,轻易不说这样轻挑的言语,叫他一夸,反倒只是陈述实情,再诚恳不过。
雪书抿一抿唇,觉得待不下去了。
红了脸起身,说:“既然你没事,我走了。”
顾豫想起身送她,刚起来,就扯动伤口,杯子也摔在床上,他冷“嘶”一声,又重新跌回被子上。
雪书一步跨过去,焦急地问:“你怎么了!”伸手想要扶他一把。
顾豫一把抓住雪书伸过来的胳膊,借力坐稳,缓缓躺下去。
最后却没松开,反而越抓越紧。
他躺在床上,仰望着雪书,天然冷厉的目光像野豹,带着幽幽的光,迫面而来,有些逼人,话却说得不急不缓:“雪书姑娘,我笨嘴拙舌,如果我现在说的话冒犯了你,请你见谅。”
雪书站住不动了,心口在跳,声音也跟着跳似的:“你说。”
顾豫知道她不会走了,松开她的手,道:“我是母亲和长嫂带大的,她们现在都过世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早些年我娶过妻,她也是个薄命人,跟了我没几年也病逝了,没留下孩子。外头人说,我这个人八字硬,克亲。”
早些年他不信命,家里人接二连三离开,他也年纪不小了,再刚硬的男人在命运面前也有些无奈:“从那以后我就淡了成家的心思。雪书姑娘,见了你以后,我又想再跟老天爷作对一次。”
我命由我不由天。
雪书怔怔地看着他。
顾豫见她都傻了,笑着说:“姑娘,别看我顾豫是个粗人,肯定不会亏待你。”
他掀开被子,撸起裤管,露出膝盖上戴着的护膝。
那是雪书最后在三必茶铺里留给他的护膝。
顾豫指着护膝说:“姑娘绣的鸂鶒不成对,多不吉利,我给补上了一只。以后家里大小事,只要姑娘开口,我都能做。姑娘只管专心画画就成。”
雪书低头看那护膝,原本孤孤单单的野鸳鸯,成了一对儿。
他绣活儿肯定不及她,可要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他他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绣这种东西!
雪书微微张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豫胸口疼,咳了两声。
耐心等她回答。
雪书脑子很乱,虽然担心他的身体,去也只顾得上紧张地撂下一句:“你、你先好好休息。”
扭头就跑了。
顾豫也没去追,给她时间,让她慢慢考虑。
雪书回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