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混账崽子
那人还在笑,“他回来了正好,当年盛焦的天衍珠曾断定他和奚家屠戮之事有关,那我就将此事整个栽到他头上,獬豸宗法不容情,盛焦自会替我杀了他,以绝后患。”
婉夫人厉声道:“你敢?!”
男女老少的声音齐齐笑起来,杂乱而瘆人:“我敢啊,我为何不敢?”
婉夫人身上遽然荡漾出一圈灵力涟漪,轰然横扫而去,竟将偌大药铺中的药悉数震成齑粉,连带那抹擅入药宗的神识。
婉夫人冷冷道:“你若不怕死,那就试试看。”
人影明明灭灭两下,诡异地笑了几声后才消散。
婉夫人孤身站在一片狼藉的药圃中,久久未动。
***
酆聿在外面浪荡几日,揣着两个没看完的乐子,抓心挠肺回了酆家。
酆家遍地笼罩阴气,炎热夏日比寒冬还要让人彻骨生寒,方圆数里根本无人敢居住,到处都是游荡的孤魂野鬼。
酆聿还在琢磨乐正鸩和盛焦的破事,以及奚绝那厮到底中了什么毒,嘴里嘟嘟囔囔地到了酆家天衍供祠。
酆重阳孤身站在香火缭绕的牌位旁,仿佛已等了许久。酆聿莫名怕他爹,轻轻咳了一声,乖乖跪在蒲团上:“爹,您有何要事找我?”
酆重阳背对着他,盯着那两短一长的香沉默许久,又抬手重新上了一炷香。
片刻后,依然两短一长。
不祥之兆。
酆聿跪得膝盖不自在,但也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爹像是有大病似的,来来回回插了三四回香。
终于,酆重阳将香灭了,微微闭眸,道:“你见了奚绝?”
酆聿点头,心中全是疑惑。
这就是他爹说的要事?
“我有一样东西,你帮我送去给温掌尊。”酆重阳突然说。
“掌院?”酆聿茫然,“掌院不是在南境本家闭关吗?”
上一任天衍学宫掌院,名唤温孤白,出身南境大世家,为人明公正道,温润而泽,当年奚家全族被屠戮时,也连带着那时的中州掌尊跟着陨落。
因奚家的前车之鉴,中州世家人左思右想,索性将温孤白推上掌尊之位,执掌十三州大小事宜。
“嗯。”酆重阳道,“你去趟南境吧。”
酆聿愣了一下,忙高兴点头:“好啊好啊。”
酆重阳将奉着鬼纹符的小匣子递给酆聿,趁着酆聿不注意,一只巴掌大的小纸人悄无声息钻入酆聿手腕,贴在小臂内侧融入骨血中。
酆聿一无所知,接过匣子恭敬行礼,颠颠就要走。
酆重阳看着他这个傻儿子高兴的样子,突然道:“不述。”
酆聿回头:“爹?”
酆重阳沉默许久,才道:“你同奚绝……交情如何?”
酆聿冷哼,想说谁和那小骗子有交情啊,一抬头却见酆重阳的神情莫名严肃——虽然平日里他也看不透自己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爹,但此时却是不同的。
酆聿犹豫一下,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说:“有点交情吧,勉强能算父慈子孝。”
酆重阳:“……”
酆聿差点抽自己嘴巴,才和奚绝重逢没两天就被带得满嘴骚话,他怕酆重阳揍他,忙找补道:“我同奚绝相知有素,相交甚好,他是我……挚友。”
说完他自己都要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酆重阳眸光微动,注视酆聿许久。
久到酆聿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挨揍,才见他爹神色复杂地道:“嗯,去吧。”
酆聿一愣,忙如蒙大赦,后退几步颠颠跑了。
好在奚绝说了明日启程的时辰和地点,正好能顺便蹭行舫看乐子。
***
既然奚将阑对獬豸宗并不排斥,盛焦也没故意膈应自己再回盛家,面无表情踩着水路回到獬豸宗。
奚将阑又累得睡过去,熟练地蜷缩在盛焦怀中,手还揪着衣襟死也不放手。
听闻宗主回来,倦寻芳忙迎上来,瞧见宗主怀里的狐狸精,他也只是脸皮抽了抽,没有像之前那般炸毛。
“宗主,今日妄图毁坏申天赦的人……要如何处置?”
盛焦面无表情:“动手的杀了,未动手的逐出獬豸宗。”
“是。”倦寻芳颔首,犹豫一下又道,“恶岐道买卖相纹之事,按理说应琢逃不了干系,但獬豸宗细细盘问,竟寻不到和应家牵连的丝毫线索。”
应琢聪明,什么事儿都用傀儡来做,一旦败露傀儡便自焚当场,全然拿不到丝毫把柄。
盛焦点头,表示知道了。
倦寻芳还要在禀告其他事,后知后觉盛宗主还抱着个人,忙垂下头目送盛焦回清澂筑。
姓奚的小狐狸娇气得很,刚被盛焦放在坚硬的石床上便蹙起眉,抬手胡乱勾住盛焦的脖子就要往上贴,宁愿被抱着也不愿躺硬床。
他嘟哝了句:“硌得慌。”
盛焦强行将他按下去,拨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不光石床硬,就连枕头都是硬邦邦的,奚将阑皱着眉翻了个身,耳廓上的耳饰和玉石枕相撞,差点把璎珞扣撞散了。
奚将阑被震得晕晕乎乎,痛苦地捂着脑袋清醒过来。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