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白马

四方拜后，便是朝贺和小朝贺了，藤原家上上下下，凡是身有官职的男人都穿戴整齐，坐上代表各种官品等级的牛车，去往了宫中清凉殿，朝拜天皇。一时间，藤原家上下，只留下了藤原氏的妻女还有和晴树君一样，还没有元服的少年。

对于被放去鸟取的晴树君，可以说没什么见识的藤原氏妻女，还没有足够思考能力的少年，都以为他这是被源赖信和藤原道隆放弃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来上前和他搭话。对晴树君来说却是个好消息，之前的几次元日，他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迫于人情世故，不得不和母亲一起和他们扒拉各种事情。

自己的婚姻本就不怎么美满，哪个女人看到自己丈夫流连其他妾室那里不会嫉妒，而在平安京内，这些氏族男人和官场上的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妻妾有嫉妒这种情绪在。

不过他们好歹并没有和自己的丈夫分开，而这妻妾当中，唯一和丈夫断了联系的藤原优子，就成了他们抒发一年抑郁的出处，看到你生活不如意，我就很开心了，这就是这些蜷缩在小小院落中，苦等丈夫回来的女人。

晴树君一直很骄傲，他的母亲并不像外祖父的两位兄弟家的妻妾那样，幽怨，嫉妒，放不下。

和源赖信的感情，他们两个都断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为了生下他的话，想必优子母亲虽然身体依旧孱弱，却不会病弱离世，可能还会等到真的命定之人，但是在这个时代，很难就是了。

晴树君对眼前的这些妻室们的感官并不好，心理上他总觉得，优子会这么早离世，也是因为时不时就会被这些女人上门来刺伤两下，心情不顺，才会导致病情更加恶化。

朝贺的时间有些久，大小朝贺过去，这一天的第一餐就这么被略过了。十点左右的时候，晴树君准时随藤原家的大小一起用餐，藤原道隆及家里的男人都没有回来，恐怕是要饿着肚子，等朝贺完全结束，历年来都要到午后，才能享用天皇赐下的宴席的。届时，怕是一桌的宴席都要冷掉了。

晴树君又一次地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为官这条路。

元日的庆典最忙碌的时候，便是元日这一天，后几日，虽然还有事情，但就没有元日这一天，这么折磨人了。

之后的几日活动，最让人期待的，莫过于白马节会了。天皇会在紫宸殿检阅马寮。牵出二十一匹白马，赐予群臣。不过，晴树君怎么也没想到，这白马会的赐马一事，还有他的事情。从白马节会回来的藤原道隆带回来了两匹白马，其中一匹，在藤原家众人的目光中，交于了晴树君。

“外祖父，这是？”晴树君看着眼前这匹有两个他那么高的白马，有些愣神。他不是群臣，照理说，天皇赐下的白马，是不能交到他的手上的。

“这是赖信让我交予你的。”

“父亲大人？”晴树细想一下，也是。就算藤原道隆如何笼络政权，一个朝臣也不可能一下得到两匹白马，这白马节会赐予朝臣的白马意义深刻。天皇从马寮选取最好的二十一匹白马，与群臣进行观赏，马为阳兽，观马有消灾结果的意思。当然，这只是一种仪式，该来的灾祸，人为的邪崇，就算有白马在，自己作死是怎么也挡不住。

在白马节会后，天皇会把白马赠予自己喜爱的朝臣，藤原家每年都会牵回来一匹，天皇赐予的马匹，当然只能好生将养着，更何况，这个时代，还不能随意生杀牛马，尤其是被很多双眼睛盯着的氏族们。

藤原道隆拍了拍晴树手中牵着的白马，肥壮的身体很是结实，说起晴树为何能得到这匹白马，他的眼中流露出欣赏的意味。

“赖信把你带回来送与他的那份菊花酒，大半送去了宫中，正好用在了这次的白马节会上。天皇对菊花酒很是喜欢，询问了他酒的事情，得知了你送酒回来路过大江山时，被窃酒一事。”

之后的事情，藤原道隆不说，晴树君也明白了。他的这位父亲是在帮他在天皇的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虽说天高皇帝远，天皇呆在平安京，管不到太远的地方，但是此时的平安京，力量还算雄厚，并没有太明显的败落之势，鸟取距离平安京也并不算太远。

若是藤原家和源家的政敌，无法扳倒几位当朝权臣，用他的错漏来压一压藤原氏族的气焰，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晴树君接下来还想让兽肉能够日常端上自己的餐桌，就这一点，就能被那些人拿来做文章。在天皇的面前，好感抓住了，想要因为这一点错漏就杀了他，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

晴树君抚摸白马的鼻梁，看他很有精神地打了个响鼻，便让身后的侍从牵他回去自己的院落。

不过，他觉得，他的父亲源赖信，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再每年养上这么一只，既不能杀，又不能骑上战场打打仗的白马了，所以正好借着他的原因，把自己的白马，找了个正当的理由，挪给了自己的儿子罢了。

白马事件过后，众人便聚在一起，享用完了一小碗的七草粥，以求今天健康顺遂，便回去了自己的小院。白马一事，晴树可以想到，那些回到自己深宅内的叔伯的妻妾们，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模样，又要和身边的侍女奴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