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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一步一步在雪地上踩出成双的脚印,满心惆怅。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在心里暗暗看不起刚才的女孩:奔三的年纪了还靠父母,把自己当个孩子似的,走上社会迟早要吃亏,要摔死!
但现在想来,他再也不会骂人了。
世人总是会责备被父母呵护在襁褓中的孩子:成年人没有成年人的样子。
可是,偶尔,自己也想……当个像她们这样没有样子的成年人。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一直一直一直都被父母深爱并保护着。
也许外人会用千言万语去诋毁,可是真正是否幸福,只有别人自己能体会到。
再说了,就像他父母说的:她不需要活着自己或者任何一个经历过风霜雪雨的人的样子,因为她只要别作死,就不会遇到和自己一样凄风苦雨的处境。
老老实实找个和她家境相似的正经男人结婚,想追求事业就追求事业,想追求爱好就追求爱好,想老公孩子热炕头就天天恩恩爱爱……夫妻二人有四个父母帮衬,不需要太大野心和太多努力,即使一生平庸,但也顶多是一生平淡。
而这份平淡对于一部分人已经可望不可求。
可是,自己这样的感情不能说,不能对任何人说。
因为说出来了,就显得自己输了。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能输给这些他在心底羡慕着的人。
否则,他的自尊心,就无法再继续自我平衡了。
陈月洲将头埋得低低的,背紧了身上的挎包在人行道上急匆匆地走着,他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回去休息。
但就在这时,一堵人墙挡在了他的面前,男生清晰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跟了你一路,你东张西望完了就是低头走路,你是觉得这里人太多了会有人掉钱吗?”
陈月洲闻声一怔,紧接着抬起头,正对上赵可轻柔的目光。
他穿着深咖色的加厚款长版呢大衣,内搭一看就很厚的高龄白毛衣,还缠着浅咖色的方格围巾,整个人包得就像个粽子似的。
因为空气冷,他鼻尖冻得通红,长而密的睫毛上有无数呼吸时水蒸汽凝结成的小水珠。
赵可伸出手给陈月洲:“走吧,回吧,我多机智,我叫了个代驾过来,把车停在前面的路口,避免和这些人的车剐蹭,”
“你……”陈月洲张了张口,“你身体……怎么……出来……”
“没办法。”赵可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叹气,“大雪天容易丢孩子,保姆说我们家孩子万一丢了可怎么办啊……我就出来了。”
“……”
赵可道:“看来我是来对了,我看你刚才走路的样子,我今天不来的话,你可能真的就丢了,还不抓住我的手回家?”
陈月洲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缓慢地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抓住赵可的手,低下头咬紧牙关低声抽泣,大滴大滴的热泪砸在赵可的手背上。
赵可见状,上前拥了拥陈月洲,低头柔声道:“怎么?考砸了?”
“恩……”陈月洲憋着气想要不哭,但是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没事,明天还有两门不是吗?”赵可安慰道,“你这么聪明,你都考不上,别人还上什么?别想了,一会儿回去咱们吃火锅,好吗?”
“恩……”陈月洲用吃奶的劲儿点着头。
“好了,回了回了,冷死了。”赵可说着将陈月洲冰凉的手塞进他自己的口袋里,拉着不停擦眼泪的陈月洲慢慢向前走。
雪又大了几分,可当陈月洲抬头仰望天空时,却发现天光又些许晴朗。
看来明天,可能是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