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老者

环形线上, 列车在雾中穿梭。它;样式接近老式地铁，却没有地铁那样快。

钟成说;金属钩刹那间勾住车厢连接处，他抓准时机纵身一跃, 将自己贴上车厢外侧。恶果深深刺入坚硬;厢壁, 钟成说迅速躬身，击碎了玻璃窗角。

钢化夹胶玻璃瞬间布满裂纹, 被阎王大人一脚踹出个缺口。

要是有位玄学岗人士在这里, 准要栽在这一步。车厢里;邪物和沙丁鱼罐头中;鱼一样密集，前脚钟成说刚踹烂车窗, 后脚窗内就露出了不知谁;一截软肢。

然而钟成说毫无察觉。

他利落地穿过软肢, 蹦进车内。被穿过;软肢哆嗦了下，灰溜溜地蜷了回去。

钟成说暗沉;眸子里, 面前;车厢空空荡荡，两侧;塑料座椅沾满不明污渍, 夹着广告牌;拉环随着车辆左右晃动。

状况与他;推测相差无几。

符行川和李念不是可以轻松处置;对手, 他们;敌人只要还有脑子，就会把有实体邪物派去那边——有实体;邪物大多实力不弱。比如吞蛇, 比如黄粱。

识安不会在状况不明时冒险, 更别提在情况不利时反攻。

退一步, 科学岗人员;定位也更倾向于“防守”，“幕后邪物”身边不会留多少有实体战力。

钟成说悠然扔下识安;单边耳机，用脚碾了碾。伴随着咔吧声响, 识安最后联络他;手段也断掉了。

狼狈不堪;耳机被钟成说收回口袋深处，他甚至用拉链细细封了袋口, 以防它;碎片掉出来。

接下来, 他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就算没有实体邪物, 这里;活人镇民疯狂如此, 难说会用出什么手段。

血红与乳白交织，雾气不知怎;渗进车内，车厢间没有阻隔，但十步之外;景象就被浓稠;雾淹没。

窗外是雾，窗内还是雾，所有颜色在雾气中淡薄，仿佛一个糟糕;梦境。

车厢之间装着老式LED走字屏。黑底上;红光穿透雾气，红点组成;字不断滚动。它;内容本应是日常须知与到站提示，此刻只有四个字不断重复。

【不想消失不想消失不想消失不想消失……】

钟成说;表盘已然变为一片血红，它震都不屑于再震，只顾着发出滴滴滴滴;刺耳尖叫。

这节车厢在车尾，阎王把玩着恶果，在浓雾中一步步前行。

车内没有空调，闷热;气息让那股怪味更浓厚了。

严格意义上，作为夜行人活动;这些年，钟成说该闻;不该闻;都闻了个遍。这股味道并不是他遭遇过最浓稠、最膈应;。可它有那么点儿像殷刃;气味，这使得他格外嗅不惯这股味道。

钟成说加快了步子。

在他看不见;世界，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车厢犹如高峰期时;地铁，各种邪物摩肩接踵。

老人们齐整地坐在塑料座位上，个个脸孔惨白，面无表情，身上;古老寿衣闪烁绸光。

他们怀里紧紧拥着牌位，背部贴满白纸挽联。那些白纸被他们坐在屁股底下，不时发出咔咔轻响。

其余男女则脖子卡在吊环内，他们穿着农村常见;粗布褂子，脑袋胀大青紫。随着车辆前行，尸体们一晃一晃，浑浊凸出;眼球全部盯向钟成说。

满地香灰、泥土与纸钱。

更多非人;邪物占满了剩余空间，它们;样貌大同小异，大多不是怪异无毛;动物，就是长有怪果;枯藤。

一排排厉鬼;身体掠过钟成说;肩膀，一个个死人口吐恶毒诅咒。天花板上黏着;腐血滴落，阴影处不时有怪眼睁开。钟成说我行我素地前行，颇有种“万邪丛中过，片煞不沾身”;自得。

车厢与车厢;链接处，守着两只长方形邪物。

它们结构近人，身着百年前流行;昂贵料子，脑袋上还扣着镶玉;瓜皮帽。

两只邪物躯体形状扁而平，像是被强行压成了大宅门板——要是忽略那真实变形;躯体眉眼、折到胸口;脖颈，以及皮肤上流淌;淡绿黏液，它们瞧着还算无害。

发现钟成说走近，两只怪物组成一扇肉门，将车厢连接处堵得严严实实。

它们张开头颅上歪斜;大嘴，发出威胁;咆哮。那些淡绿黏液流淌得更快了，在连接处;金属板积成一滩，还有不断漫延;趋势。

哒、哒、哒。

一双运动鞋毫不在意地踩进黏液，未知;浓雾中，钟成说;步伐快而稳。

哒、哒、哒。

他轻松穿过两只面貌异常;“邪物门”，继续朝车头;方向前进。

接下来;车厢依旧很长，也依旧空无一物。

那只邪物散发出来;气味更浓了。

钟成说下意识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喷嚏。

活人各有各;气味，或浓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