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三章

总算把钱袋子还空，把借据收拾了个干净，冯水仙领着不清不怨跟班的混混小郑回到小酒馆。街坊们早就听到消息，一见冯水仙回来马上热心的围拢过来。王家嫂子嘴巴一向快，抓住冯水仙就一顿数落：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看我们忙不会等一等！你这妹子太不小心，难道忘了之前差点让人卖了！万一你有个好歹可怎么办？！算你这次运气好有人帮你！巴拉巴拉！

直把冯水仙说的羞愧难当，赶紧把身后跟着的小郑推出来吸仇恨：“就是他们兄弟几个帮了我，要不然我一个寡妇家辛苦钱被人抢了可要愁的跳井了，嫂子等下来帮我，晚上可要请客好好谢谢人家。”

“应该的，应该的。”王家嫂子一抬头，正对着混混小郑那张脸，偏偏这个时候小郑还很紧张，呲牙咧嘴的冲各位街坊笑。说起来小郑长得也算不得难看，眼睛不小嘴巴不大，鼻梁也是刚刚好，却不知为什么混着总现出浓浓的痞子气。

脸上实在不自然，眉毛一高一低还时不时抖一抖；两手紧张的抓在一起，无意识的用指甲往下撕指甲后面起的皮。衣服在刚才打斗的时候本就弄的毛了边，一身尘土，缩着下巴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憋的朴实的王家嫂子半天没想出什么词来，只能呵呵笑着勉强称赞：“这孩子、这孩子，长得还真，哈哈哈，真凑合……”刚说完便觉失言，赶紧一拍额头，“哎呦我那有些香椿，回去让大丫给你送来炒菜吃，可别跟我客气。”

开油盐铺的陶老板依旧那么富态，摸着没几根胡须的下吧也满嘴英雄少年，少年英雄的反复，还是棺材铺的哑巴省心，竖起两根大手指，用力的对着小混混扬了扬。

看冯水仙安然无事，众人也放心散。小混混脸早就笑的僵硬，冯水仙回头，正瞧见小郑扯着袖子使劲揉脸，本就乱七八糟灰头土脸的模样，越发有趣了。抖着胸脯咯咯的笑起来，却又在小混混绷着脸的时候赶紧闭嘴，怕伤人自尊，青春期的少年真心伤不起呦。

“上次你给我弄的柴真整齐，用着方便许多，这次也帮我好不好？”冯水仙赶紧转移话题，绞了热手巾递过去，小郑不发一言接过去捂住了脸，许是舒服，又擦了一次才嗯了一声转身去后院小棚。

肥肥的五花肉切的满刀是油，也舍不得浪费掉，冯水仙直接在锅里用热水涮了涮刀，有猪油煮菜会比较香。捏了一屉杂面窝窝蒸上，豆面要多放，嚼起来不会太散还会散出甜味。香椿和鸡蛋摊出个大圆饼，金黄色的蛋饼下面塔上豆腐，热腾腾的盖进大盘里面去。酒自是不能少的，依旧是掺了水的，咳咳，才不是小气呢，那么小年纪可不能变成酒鬼，冯水仙习惯性的又加了一瓢凉白开。

晚上那几个少年果然期期艾艾的集体出现在了门口，推着小结巴打头阵，毛茸茸的脑袋探进门来看，被冯水仙揪着衣领一把拎了进来。亮着嗓门招呼着：“都进来，凉了就不好吃了！”相信经过他这些哥哥的培养，小结巴终归会变成一个合格的MT的。我又不是怪！干嘛总把他放在前边吸引我注意力的啊！冯水仙内心咆哮道。

少年们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好在冯水仙知道以一个寡妇的身份不好陪客，便向棺材铺高老板借了哑巴来作陪。见过哑巴劝酒吗？冯水仙今天算是开眼了。人家不单会劝酒，只端着酒碗直直的戳在人眼前一比划，自己就咕咚咕咚往嘴里倒。还会划拳呢，手指来回变换着出拳，竟然也能赢，只是不多时就把自己灌趴在了桌上。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吗。在哑巴兄弟的热情之下，少年们也喝的越发兴奋起来，冯水仙在厨房忙活半天，保证一会上一个热菜，终于摆满了桌子，却给小结巴硬拉着坐下敬酒。

毕竟还年轻，酒量还都不行，艾家老大站起身直打晃，冯水仙真担心他那么高的个子会晃倒下来砸坏自己碗碟：“水、水仙姐，我就跟弟弟一起，嗝，一起叫您水仙姐了别嫌弃。真的，我们几个兄弟，从来没这么被人赞过，多谢您！”他端着酒盏猛仰头喝，眼睛都红了很激动的样子。

小结巴趴在冯水仙身边，早就吃饱了一顿一顿的打盹。小手还不舍的抱着碗，眯着眼睛想要把鸡蛋往嘴里塞，含着睡了片刻，又被哥哥们吵醒，接着往嘴里塞，越嚼越慢，却又迷糊过去。

“本来你们也都是好孩子，只是没让人发现罢了。”冯水仙抹不开脸拒绝，赶紧也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谁不想要好好做人，可是我们兄弟，连个找食的道也没有，成天东游西晃的，也不怪人瞧不起。我们自己，也瞧不起的。”孙瘸子使劲吸了下鼻子，怕让人看出，往嘴里狠狠的塞一口窝窝。

少年们说着感激的话轮番敬酒，一个不小心冯水仙也喝大了，呼的站起身拍着胸脯，大着舌头：“你们、统统都是好样的，又仗义又明事理！姐姐虽然没什么本事，做个保人却还成，今天我撂下话在这，不能保证以后丰衣足食，起码给你们都找个能吃饱的活做！”

“水仙姐，以后您就是我们亲姐！喝！”

“喝喝喝！”冯水仙也不用酒盏，抄起海碗倒满。半碗倒进嘴里，另半碗却湿了一胸口。

只记得那夜喝了很晚，哑巴好像是被几个无量少年托着腿拉走的。冯水仙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