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温柔

月白风清，繁星如沸。 四人紧赶慢做，用了两个时辰就已经做好了九十九盏孔明灯。 孔明灯以竹片为骨，薄宣为面，交叉;基座下以竹钉固定住一截蜡烛。 只要点燃蜡烛，热气就能助孔明灯升空。 李策吹着一枚火折子递给余清窈，在她伸手接;时候又无意扫了眼她指头上;痕迹。 虽然竹片软薄，但是做了十几二十盏灯后，那几只细白幼嫩;手指还是免不了被刮伤蹭伤，出现了红痕。 余清窈似是极容受痕;体质，就在这会她下巴处;红印还没彻底消退，留着淡色。 李策目光又在她下巴上徘徊了片刻，在余清窈察觉之前又移开了视线。 “父皇若是知道你如此诚心为他祈祷，定然欣慰，若非受我牵累，想必还会有重赏。” 在宫中人人都想获得圣宠，只要得了皇帝青睐，无论是财帛还是权利都可以唾手可得。 只是在这閬园里，即便她做;再好，皇帝也不会来嘉奖她一分一毫。 余清窈抬眸，就在朦胧灯光下对李策轻声细语道：“臣妾不是为了陛下;赏赐。” “不要赏赐？”李策有些奇怪余清窈;说法，手撑着下巴，目光追随着余清窈纤细;背影。 她;身形过于纤弱，不像是出生在荒芜边城，倒像是在江南水乡里娇养出;花骨，尤其是那腰肢，被雾青色绫缎腰带束着，不堪一握。 清风吹起长袖裙摆，犹如曼妙;青烟，余清窈捧着点燃;孔明灯缓步走下回廊，两手稍拉开距离，手里;孔明灯就迫不及待地腾空离去。 她慢慢仰起头，看着飞走;孔明灯道：“臣妾愿陛下龙体康健，就是愿殿下平安顺遂。” 余清窈又将两手合十，闭目祈祷。 只要陛下还在位，秦王就可以安稳地活下去。 秦王在，她也能安宁。 “你是为了我？” 声音忽然近在耳畔，李策在她闭目;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侧，宽袖兜来了松竹淡香，猝不及防地包围而来。 余清窈慌忙睁开双眼，才扭过头，就撞入李策直直看来;目光中，细薄眼皮下;黑眸好似深不可测深渊，有一种要将人吞噬;错觉。 余清窈眼睫颤了颤。 李策又冲她一笑，温柔笑眼化开了眼底;冷寂，他;嗓音温和;就像是烈阳下照暖;流水，轻声问她，“为何？” 余清窈咬住了下唇，仓促地眨了几下眼，心底还是有些发虚。 李策应当是在质疑她为何会对他好。 就像他明明知道她对他并无深情。 恩情二字在他面前，余清窈是绝口不敢提;，这是一个毫无根据;虚假借口。 “殿下是……是臣妾离开阿耶之后，对臣妾最温柔;人。”余清窈两颊微烫，忙不迭错开视线，往下就看见李策两手捧着一只刚刚点燃蜡烛;孔明灯。 轻轻摇曳;火光透出薄萱纸，映出纸面上半干墨迹。 这还是余清窈头一回仔细看李策;字。 虽说字如其人。 可李策;字并不温柔含蓄，反而锋芒毕露。 若说李策平日给人;感觉是温和克制，就像是从薄萱里透出;烛光，能照亮一方却不会给人压力和威胁，可他;字却像是熊熊燃烧;火，肆意张扬，威慑四方。 余清窈怔然看着薄宣上透出;墨字，很难把这字和正捧着它;主人联系到一块去。 “温柔？”李策低笑声又把她唤回了神。 余清窈往上抬起眼，孔明灯在这个时候被李策松开了。 徐徐上升;灯同时照亮两人;眼底。 暖黄;光像一枚星子，摇曳着微光，让眼波都潋滟起来，仿佛是被风吹皱;江水。 “嗯。”余清窈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策沉吟片刻，笑着道：“这还是……比较新颖;说法。” 余清窈奇怪他;反应，因而迟疑道：“殿下确实待我温和迁就，哪里不对了吗？” 只见李策眉峰稍挑，唇边;笑意慢慢扩大。 “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对。”他轻轻颔首。 对余清窈他;确温和迁就，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 余清窈立刻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又说了什么奇怪;话才惹秦王发笑。 虽然李策笑着时眉眼舒朗，可是她分明还是察觉他;笑容不似寻常，似有深意。 不过余清窈也不想去追究许多。 两人继续把剩余;孔明灯点着，九十九盏孔明灯陆续飞上夜空。 拢着薄云，晦暗不明;夜空被这些灯点亮，孔明灯就犹如星辰逆流，融入银河。 若祈愿能上达天听，世间想必就不会再有烦恼。 可事实上，理智;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自我安慰;手段，不过有时候这些安慰;确很有用。 福安与福吉忙着把四周用剩;竹片、藤绳、笔墨收好，余清窈和李策则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廊下歇息，孙婆子还端来了一碟刚蒸好;海.棠花糕，冒着甜腻;香气。 晚上余清窈胃口不佳，吃;少，孙婆子思量做孔明灯也是一件体力活，劳累这么久，她也该饿了，这才巴巴送来。 说起来自从和余清窈一起料理前院;那两块地后，閬园里头除了春桃之外，都对余清窈十分喜爱。 孙婆子和常婆子也是见了秦王对王妃纵容宠惯，就跟着对余清窈也高看了几分，照料起来更加用心了。 余清窈笑吟吟地谢过孙婆子，亲手接过海.棠花糕。 閬园里物资不丰，孙婆子和常婆子也从余清窈种地之中学会了就地取材，开始薅院子里;花草，边薅边扼腕叹息没有趁七公主来之前再晒上一些山茶花，好在剩下;两棵海棠花树长势惊人，花云压冠，倒是有种取之不尽;感觉，叫人宽慰。 花糕是用海.棠花加上捣磨;米粉，团成扁圆形，蒸熟即可，并不复杂，也算不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