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楚王

十皇子急冲冲离去，余清窈还站在原地为自己刚刚;冲动之言后悔。 直到细密;雨丝斜飞入廊，润湿了她;眼睫，余清窈这才注意到天色已变，周身微凉。 金陵城;春日就是这样，像是多愁;少女，时而嫣然一笑，时而低头垂泪，难以捉摸，余清窈在金陵城生活已久，早也习惯。 不过她这身衣裳单薄可抵不住细雨沾身，万一着凉就不好了，正转身要回正院时忽又听见院门口铜环声动，还以为是十皇子又回来了，余清窈驻足回眸，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 只是这笑还没在脸上呆一秒，就彻底僵住了。 海.棠花树浓重;阴影一直覆到回廊上，一道颀长;身影自其中缓步走出，锋利;眉目首先映入眼帘。 余清窈心头一窒。 进来人不是李珵，而是李睿。 如此短;距离，没有任何地方藏匿，也没有机会反应，就见到李睿;那双眼因为看到了她而倏然紧眯了起来，就好像飞隼锁定了此行;猎物。 余清窈脚往后挪了半步。 楚王身上;那五爪龙九章袍在微光下还折反出艳丽;粼光，不知道是哪一条金线或者哪一片金鳞把余清窈;眼睛刺疼了，她刚想要把头偏至一边，好躲开那道光，可李睿已经大步跨至她面前，不由分说就用两指钳住了她;下巴，把她;脸用力抬到自己眼下。 “躲什么？”李睿咬着声音，让每一个字都清楚落在她耳畔，“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余清窈吃了疼，只能把眼睛睁开，近在眼前;男人压着一双充满血丝;眼俯身看她，眼下;青黛几乎快大过他;眼睛，神色憔悴但是目光却疯狂。 余清窈脸上;血色飞速退了下去，她心里惊惶，万没有想到李睿会就这样进入閬园，一时间脑子里空空如也，想不到半句适合;话，只能讷讷道：“楚、楚王……” “楚王？”李睿听到她;称呼嗤笑出声，微眯;桃花目勾出凉意，盯着她缓缓道：“你往日都是叫我景明。” 余清窈不敢与他凉薄;目光对上，垂下浓睫，再把下巴用力从李睿手里扭了出来，同时提起脚，快速后退了两步，敛手在身前，用发颤;声音回答他：“楚王殿下说笑了，妾已经嫁人了，自然不同以往。” 李睿捏起手指，就借着她拉开;距离默默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光线因为乌云拢来而晦暗，少女垂下;脸却依然莹白，一双精致秀美翠羽眉蹙起，光洁;眉心而起了皱痕，仿佛人陷入了一团麻烦当中，抽身不得，正烦扰不堪。 从前;余清窈不会对他皱眉，更别说对他不耐烦。 但是一切早已经变了。 就在他在奉天殿听到余清窈;那一声秦王起。 什么都变了。 问题在，余清窈何时与秦王有个交集，又是为了什么愿意搭上自己;一生？ 她当真喜欢;人是秦王？ 李睿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疑问，但是都被他一一否认了。 他们相识于微末，知根知底。 余清窈是什么样;人，她喜不喜欢自己，身边有没有别人，他都一清二楚。 不存在她移情别恋上秦王;可能。 李睿深吸了口气，匀了下不平静;呼吸，才盯着余清窈;眼睛慢慢道： “清窈，是余薇白对你胡说八道了什么话，才令你变卦;吗？” 他不想自己;声音太过严厉而显得像是质问，今日来，他只想好好解决两人之间;嫌隙，不想再生事端。 余清窈眉梢微挑，带动着她那双明亮;杏眼看了上来。 他怎么能毫不心虚地提起余薇白？ 李睿不但不心虚，甚至为了这个事还带着气，那些复杂;情绪都收在眼里，仿佛就等着一个闸口宣泄。 “余薇白能对妾说什么，足以让妾改变心意？”余清窈把问题反抛回给他。 李睿拧起剑眉。 自古女子一看出生境遇，二看婚姻大事，而名分上;高低则会让女子犹豫踟蹰。 余清窈清亮;眼睛澄澈干净，黑白分明，微湿;发丝黏了几绺在光洁;额头上，随意之中有种天然去雕饰;美。 李睿又慢慢松开紧皱;眉心，几尽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小脸。 春雨润物无声，氤氲;水汽像是一只无情;手，天地景物秀美;轮廓都被它涂抹得朦朦胧胧，只见得抄手回廊外像是滴进水缸里;嫣红、绯红、妃红、豆绿、翠绿、蟹壳青。 红;海.棠花，绿;芭蕉叶，都成了浓重深浅不同;影。 廊下;人也成了两道虚无;影子，没有轮廓地交织在水雾里。 衣裙时而相触，时而又撞开，带着雨丝;风像是调皮;孩童，正在戏耍着，让两人;距离瞧着时近时远，捉摸不定。 余清窈用手按住被吹扬起;裙摆，把唇瓣又用力抿紧了一分，苍白;小脸透着紧张，但却不损她;貌美，反而正是因为她那薄弱如瓷;美让李睿念念不舍。 他喜欢余清窈这易碎;样子，从见第一面起就有一种命运注定;感觉。 余清窈年幼丧母，被父亲一直拢在羽翼之下。 在遥城时身边阿姆悉心照拂，婢女懂事听话，将她照料;万无一失。 这般顺风顺水长到十四岁，却忽然给拽出了温暖;巢穴，仓促地独自面对着金陵这座冰冷又残酷;皇城。 她虽为余姓，可非出身世家大族，而归于寒门，如今;世俗依然是‘上品无寒门’;腐败局面，是以寒门出生;小姐在金陵恐怕还不如贵人身边;红人高贵。 所以刚到余府时，余清窈从遥城带来;婢女就陆续被支走，余府大夫人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控她;一切。 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她被动地陷入了兢惧当中，在那些多如牛毛;陈规苛律里渐渐变得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