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肯睁开,扯着衾不放,闭着抬手四处摸索着襦衣。 交领短襦体贴地递进了衾里,同时细心拉开子一角。 “透点进去,别闷着了。” 荀玄微透角往里看,幽深眸光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的色彩,语和缓地抚慰,“宫里并无真正的安宁之地,最多如此了,不会再多做什么。” 清澈的眸子睁开了。阮朝汐睨他一,把软衾往上拉起,继续密密实实地裹住自己全身。 躲去衾里,窸窸窣窣的穿衣。 荀玄微撩帐出去,略掸了掸衣摆皱褶,在盥洗银盆里洗了手,回坐在床边。 阮朝汐穿好了交领襦衣,从子里钻出,散乱的一缕长发汗湿了,贴在绯红的脸颊边,她随意撩去耳后,了个小呵欠,往瓷枕边一趴。 荀玄微低替她梳理凌乱的长发, “出了汗,色看着好多了。” 阮朝汐的脸颊泛起薄薄的粉色,抬手拍了一下。 拍开的手掌摊开在面前,她把他的右手掌牵,挨个把玩手指。“想和说说话,一句正话未说。” “想和我说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我听着。” 阮朝汐盯着面前摊开的手掌。 说什么呢。 这些天聚少而离多,心里积攒着想要说的,实在太多了。 她说起了西殿里养伤的傅阿池。 “这些天得空时,一直在和阿池闲聊。”她的身子往侧边靠,枕在弧度优美的肩胛处。 “阿池说以后想学医。摘选药草,开方诊脉,熬煮药汤,一只手都使得。她不想留在京城,我想和她一起去寻一位德才兼备的大医。做个行走乡郡谋生的女医的话,学个五年应该足够出师了。” “让莫闻铮教她几个月试试。有没有学医天分,半年应该足够分辨了。倘若有天分,叫她跟着莫闻铮学一年,基础下,再出去寻大医,容易收纳为徒。” “是稳妥的出路。我回去和阿池提一提。” “我和母亲的关系挑了,这回出宫以后,还能按照原本商量好的算,回豫北么?” “是前朝琅琊王之女,身份既然显露于众人面前,便不能轻易离京,和母亲一起待在京城即可。母亲遭了一场劫难,不知福祸如何,最近她屡屡召去御前侍疾了。” 阮朝汐一怔,“母亲的脸都……” “母亲是个极聪的人。她从一开始便拒不展示伤处,在圣驾面前始终白纱覆面,动之以旧情,示之以委屈。净法寺新近赐下一块御笔匾额,御前时常见到白鹤娘子。”荀玄微无声地笑了下,“却不知母亲心里如何算。下次见面时,问问她。” 阮朝汐应下。 但何时能见到母亲,却成了一桩不可知的事。 十指握紧。一个依恋,一个温存,彼此依偎着。阮朝汐在帷帐笼罩的狭小空间吐出心底的困惑。 “如今无人管我,却也无人放我。我在宣慈殿不不白地住着,也不知何时能带着阿池出宫。现今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热的手掌伸,在她背后一下一下的安抚轻拍着。 “四处都是旋涡暗流,各人都似无苍蝇乱撞,裹挟其中,找不到出路是正常的。等一切尘埃落定,水落石出,自然可以顺利出宫了。” 暗喻背后,意味深长。阮朝汐敏锐地追问,“何时才能尘埃落定,水落石出?” “旋涡激流不能持久,快了。” “一句‘快了’,可以是一个月,也可以是一年。说了如同未说。”阮朝汐困倦地咕哝着,这回是真正地要入睡了。 荀玄微莞尔,“快了的意思,是真的快了。” 起身拉下复帐,再次严实抚平各处皱褶。 两边关闭的直棂窗重新开,暖洋洋的春风裹着水汽进入室内,穿堂风带走了少许燥热,阮朝汐裹着柔软的衾,快陷入梦乡。 荀玄微坐在靠窗的书案边。 梵奴留下的笔墨画卷都堆在案上。他摊开一张空白画纸,以铜镇纸镇住,提笔蘸墨,看一帐中朦胧身影,在春风水光里慢悠悠地勾勒起小像。 寥寥几笔,午后春睡的美人图跃然纸上。 室内传了清浅悠长的呼吸声。前段日子的石室囚禁严重亏损了她的身体,阮朝汐沉沉地睡熟了。 一声声均匀的呼吸声里,夹杂着匆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