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隍
城隍庙会客前殿。
“凌渡江昨夜发生的事并非自然现象,是有邪祟出现。”赵无真恭敬端坐道。
“有什么发现?”阎玄问。
“那东西吃死尸,恐怕不是一般的鬼。”赵无真忐忑道。虽没有亲眼所见,但现场留下的一些痕迹很灵异。
他虽精通玄门遁甲,但终究是凡人,有些东西他虽能见到但也束手无策。
阎玄指尖点了点八仙桌的桌面,沉思道:“活人跳江,死尸丢失……这是蓄意而为之。”
“要不要派鬼差去查查?”赵景站在一旁俯身问。
阎玄简言道:“不用。”
“这几天大桥被封锁住,也再没有发生过跳江事件……”赵无真犹豫道,“但有件事有些蹊跷。”
“什么事?”赵景问。
“我在凌渡大桥上感受到的是鬼魂的气息,但在打捞起女头的江岸却感受到一丝妖气。这两件事似乎没有牵连……”赵无真道。
阎玄心里有了些眉目:“知道了,今夜我亲自去看看。”
凌渡江畔昨夜虽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但丝毫不影响大江两岸渔民的生活,多数人认为是被轮船的螺旋桨搅碎了死尸。
只有少数人觉得老邓头的事件是真的。
夜晚的凌渡江船来船往,霓虹闪烁,江风呼呼作响,废弃工业区四周拉起了醒目的警戒线。
江都将肮脏邪恶的东西藏在不为人窥探的黑暗里。
“我们来这是要找吃死尸的鬼?”白祈年道,极寒体质出门裹着厚棉袄显得有些臃肿。
他双手插着兜,珍惜面前让他内心保持着鲜活的东西,凉凉的风,和城市的喧闹声,这些他不曾留意的东西,此刻愈加珍贵。
“能感受到吗?”阎玄站在江边的礁石之上,额前的发梢飘动着,衣着单薄。
他低眉看向脚下,礁石之上浮现数以百计的血红手印,像是挣扎着往上爬,却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滑落无力的痕迹透露着绝望窒息的气息。
这片滩涂为何会出现那么多的血手印?
“感觉到什么?”白祈年看不到这些,只觉得越靠近阎玄脚下站着的位置,越寒冷,穿着棉袄也挡不住风。
“这里有很多冤魂。”阎玄道。
“鬼?哪儿?”白祈年打量四周,空无一鬼。
“礁石下面。”阎玄眼神示意他往前看看礁石下面的澎湃江水。
“真的?”白祈年半信半疑,借力阎玄的胳膊,大步跨上高处的礁石,往下看了过去。
红色的江水中一双双白森森的双手攀着礁石试图往上爬……
“卧槽”卡在嗓子里没有说出口,一个浪花拍过,面前景象又恢复如常。
“一定是我眼花了。”白祈年揉了揉眼睛心脏扑通跳个不停。
“看到什么了?”阎玄问。
“应该是我看错了。”白祈年道。
“过来。”阎玄神情冷峻,“伸手。”
“干嘛?”白祈年心里虽疑惑还是伸出了手。
阎玄不语,抓过手的瞬间,白祈年一怔,十指紧扣未免太……
“这不太好吧?”白祈年话音刚落,手心传来钻心的刺痛,像是被锐利的东西划破一道口子,鲜血像无数的红色丝线从二人相合的手心滑出,迅速攀附上二人的手臂。
“这……这是什么?”白祈年面色慌张,脸色苍白,十指相扣让他觉得太别扭了,挣脱了两下,阎玄抓得更紧了。
“别动。”
“手都快被你捏断了。”白祈年道。
阎玄的神情很严肃,冰冷的眼神让他闭上了嘴。
红色血线像是有生命般迸溅在二人之间,很快在四周的凝聚成一股力量,蓄势待发,停滞不动。
“感召百鬼图需要你的血做灵引。”阎玄说,另一只手的手心浮现出百鬼图,“坚持住,这步至关重要。”
血线往白祈年的胸口迅速蔓延,攀附在皮肤上像万根灼热的剑刺,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遍及全身,如同电流往心口的血肉之中钻。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没有准备好!”白祈年浑身疼痛,咬牙切齿道。
阎玄你个大**!
“闭嘴。”
“啊——”
“白祈年,放轻松!”阎玄安抚道。
血线感应到契约者的接纳,瞬间沸腾,灵活地缠绕着,部分血线游弋在两者之间,编织成一张深渊巨口。
“好痛——这踏马怎么放松。”
心口渗出大片血迹。
“嗬啊————”
血线从心口涌出的那瞬间,白祈年只觉得他的心仿佛被豁开了一道口子,痛到麻木。
喷溅而出的血雾从四面八方集聚倾注于百鬼图之中。
白祈年跪仰在地,如被抽离了魂魄,瞳仁收缩,瞳孔中间是墨色,四周是彼岸花妖冶的红色……
血色流转着,吞噬着,眼睛被蒙上一层白色的阴翳。
“白祈年!”
阎玄唤他,手中染红了的百鬼图消散化成血红粉齑包裹在白祈年的四周,最后消失不见。
“阎玄,我是不是要死了……”白祈年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