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
良久,人群逐渐散去,身周漂浮起人们踩踏起的尘土,青杳仿佛大梦初醒似的,慢慢地把脚从罗戟的靴子上挪下来,仿佛瞬间矮了半个身子似的,青杳抬起头,罗戟也正低着头看向自己,青杳在他乌木般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近得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停留在自己皮肤上的余温。 “不看了,回家吧?”青杳小声问了一句。 回家的路上,罗戟在前面大步向前走,青杳跟在后面,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青杳低着头,踩着罗戟的影子,要是踩空了,她就小跑几步跟上他的步伐。 可是罗戟的步子越迈越大,走得越来越快,青杳放弃了,罗戟走了一阵发现青杳没跟上来,就站在道旁等她一会儿,青杳见他等自己,又一溜小碎步追上去,罗戟这才放慢脚步,两人可算步伐同频了。 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会儿,罗戟闷闷地问:“怎么不说话?” 青杳腹诽我明明是在等你说话,但还是“嗯”地答应了一声:“我把你的鞋踩脏了,回家赶紧脱下来我给你刷干净,明天一早就干。” 罗戟闷闷地“嗯”了一声,良久,又说:“不用,我自己刷。” “这本来就是我该干的活儿,我不干婆母要训我的。”青杳担心罗戟不好意思,忙忙解释。 “那要是我娘不让你干活的话,你还干么?” 青杳被罗戟的这一问搞得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答,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巷子口。 “哎呀算了,我瞎说呢,你别往心里去!”罗戟撂下这么一句话抬起腿跑进巷子一拐就拐进自家小院。 反正也闹不明白罗戟话里的意思,青杳索性不想,进院子的时候,看见罗戟和公婆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吃饭,罗戟伸手招呼青杳过去一起吃,婆母拦了他一下:“你吃你的,你不管她,”然后扭头看向青杳吩咐道:“把二郎带回来的衣服被褥都洗了晾了去。” 青杳点头答应,提起水桶就往巷子口大树下打水去。 回来的时候,罗戟似乎与公婆发生了争执,站在院子当中,脚边躺着一个碎成几片的瓷碗,公爹拄着拐还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 “反正我不愿意!”罗戟梗着脖子,他现在长得太高,公爹在他面前失去任何威信力,打骂十分力不从心。 青杳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埋头干自己的活。 当青杳把被子拆洗干净,衣服搓得没了黑水,太阳已经落山,还剩余晖留下的一点天光,公爹拄着拐杖去出门去了,大约是找老哥们下棋,婆母也被对门的婆子叫去做针线聊天,罗戟从堂屋走出来,从青杳手中夺过正拧了一半、还湿哒哒的床单。 “你快吃饭去,我帮你拧。” 青杳拽着床单不撒手:“我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马上就好了,你自己院里玩去。” “我都多大了还在院里玩?” 青杳也自觉失言,还是拿他当小孩子看,习惯改不过来。 罗戟噗嗤一声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你力气小,拧半天也拧不干,我给你留了饭,赶紧吃去吧。” 青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进了厨房,掀开锅盖,里面是满满一碗饭,上面盖着菜蔬,还热气腾腾。本来也不觉得饿,一闻见香味,确实有些头晕眼花了,青杳端起碗筷,大口大口吃起来,吃着吃着,发现碗底还埋着几块肉,青杳会心一笑。 吃了饭、刷了锅,走进院子里,只见罗戟光着上身,只穿一条贴身的亵裤用冷水擦洗身体,青杳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转身、该不该看,在原地转与不转、看与不看的纠结中转了两个圈圈,还是倚在厨房的门框上悄悄看了看。 青杳暗暗把罗戟和那天在妙盈那里见到的“仙鹤”比较,仙鹤通体雪白,靠得近了,甚至能看到他颈上青色的血管,白得晃眼,但不知为何,青杳总觉得男人白成那样有些病态的脂粉气。而罗戟不同,罗戟他…… 青杳突然举起拳头捶自己的脑壳,她怎么能用这种目光审视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真是有罪哦! “嫂嫂,给我拿一下毛巾!” 青杳应声而动,只见罗戟脑袋上都是皂角搓出的泡沫,迷了眼睛,伸着手,以至于没看见青杳倚在门框上的那副傻样。罗戟接过毛巾擦了擦眼睛。青杳看着他手臂和肩背的线条,持续在心里批判自己,他还叫你嫂嫂呢,你在想什么呢! “灶,灶上有热水……”青杳磕磕巴巴说了一句。 “男子汉用什么热水!”罗戟说着一桶井水兜头浇下。 青杳觉得再看下去搞不好自己还会造什么妄念出来,转身就往蚕房里跑去。 青杳喂了蚕,换了桑叶,写了十篇大字,读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