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生命存在的新世界。 没有喧嚣的城市,也没有森林或河流,只有被巨大冰川所环绕的巍峨雪山和一望无际的冰原,暴风雪常年肆虐于这片酷寒之地。 几周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浩瀚的海洋,如今万里冰封的景象正在形成。 苏珈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南极绵延千里的冰川,却莫名想起那个彩色城市。 过去的将近两个月,她时常会想念布拉格的波西米亚烤鸭和烟囱面包、老城广场上各式各样的街头艺人、房门钥匙上吊着一块沉重而巨大的木饰的旅馆、灯光昏暗得让人眼睛发痛的卡夫卡博物馆、查理大桥上的乐声和城堡山上的朝阳…… 当然,最想念的还是背着相机到处游荡的自己 以及那个男人。 往常旅行或者项目结束她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戒断反应,只是这次好像格外强烈。 窗外的事物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两名地勤人员在海冰上执勤,周围布满了脚印,仿佛正在外星球漫步的宇航员。 飞机缓缓下降,‘咚’的一声轮胎落地。 脚刚迈到舷梯上,刺骨的寒风就吹得她瑟瑟发抖,刚刚萦绕在苏珈脑海里的思绪也瞬间消失不见。 摄制组的5个人在强大的气压下弓着身子走下飞机。 这里实在太过荒凉,满眼望去,全是看不到边的白色世界,除了他们,这里荒无人烟,虽然南极圈内最大范围的极昼即将到来,漂浮在天空中天空上的太阳也只是淡淡的甚至有些冰凉的余辉。 考察站的人在门口迎接,大家穿着统一的黑红相间的服装,强劲的风力和巨大的噪音没有给他们寒暄的机会,苏珈只上前和来人简单打了招呼。 这是他们来到这里的任务。 为了记录帝企鹅的故事,摄制组来到南极洲,并且要停留几乎一年的时间,而这个山中站在接下来11个月的时间里将会是他们整个摄制团队的家。 叉车开始一趟又一趟搬运他们接下来需要的70吨食物,其中光白菜就装了15箱。 考察站的人接过他们的行李箱往走廊靠后的位置塞进去,很快走廊就被四四方方的行李箱和储物盒塞满每一寸空间。 然后他们开始穿着厚重的衣服在门口和仓库货架前穿梭来去,累的气喘吁吁。 一路上,吊车、装载车和运送集装箱的火车忙碌不停,让这个站看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施工地。 立果费劲把手里的箱子堆到最高的货架上,“我真的人生第一次嫌弃自己吃太多。”胳膊伸直摊在架子上哭丧着一张脸看着他们说。 苏珈看着他不想动弹的样子,唇角微扬,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你可以的。” 立果扭头看到她冷漠又鼓励的脸哀嚎了一声又爬起来继续搬他们带过来的东西。 历经4个小时,运送过来的集装箱终于被他们搬运结束,站区的管理员走过来,“各位老师,来吃个饭吧。” 苏珈这才观察了一下考察站的环境,进门有一百平宽阔的公共空间和二十多个环状分布在周围的单间,沙发上和茶几上还有散落的书,应该是在他们来之前闲下来的时候看的。 管理员领着他们走进一个单间,像是大号的家庭厨房,正中间摆了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桌子,干净温暖的环境让人几乎忘了此时正处于冰冷的南极大陆。 苏珈想起来刚刚忙碌起来忘记的事情,转身对着考察站的人员介绍道:“这是3位摄像师,立果、宋泊简和香芹,还有我们的录音,张思源。” “这是两位送我们过来的飞行员。” 末了才加上最后一句“您叫我苏珈就好,是这次的导演和制片人。” 几人握了手算打过招呼拉开椅子坐下。 不知不觉中已经下午5点,不到饭点,餐厅人还不算多,过程中不断有穿着制服的走进来,连体工作服褪到腰部,面罩还缠在脖子上,墨镜挂在领口还没来得及摘下,像是进了门直接赶过来吃饭的样子。 大家在这里这么久碰上了陌生的摄制团队,更何况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导演,都有些稀奇。 每进来新的人,就打一次招呼,苏珈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忙碌的饭了。 管理员给他们介绍目前他们按照工作性质分成了四支小队——度夏、内陆、大洋和越冬。 内陆对已经向内陆出发,会抵达冰盖的最高点;大洋队是跟着船随性采集数据,已经跟着上一批的度冬队员返程;度夏的任务多并且还要负责科考站的维护再加上他们这次摄制要包括极夜,所以给他们安排了度冬队员负责技术支持和后勤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