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
在家用饭后赏月吃月饼,徐老爷子带着家人一起出门玩儿。 长洲早就等不及,她换了衣服就和徐沉林一起跑去外面。她早就想看城里是怎么过中秋节了,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看。 她人矮跑得快,不一会儿就遥遥领先。徐府的仆从也不是吃白饭的,就算没在她身边,视线也一直没离开过,所以她一点儿不害怕会发生什么找不到回家的路之类的。 她被碰到的一个货郎迷住了眼,跟着他的推车走。 那名货郎年纪不大,推了一个三层的卖货车。从下到上依次为扇子,笸箩斗笠和花灯。 碧城色的软幞头帽上坠有银朱色六个短流苏,幞头系带又长又细托在肩膀处。穿一件月白色到膝盖的交领长衫,一条肉桂色缅裆裤,再配一双草鞋。背着的箱笼里插满鲜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身上叮里当啷挂着许多东西,右边背着个葫芦,葫芦上挂着流苏,腰间两只荷花灯串在一起挂在。左边背着个红包绿边的包,包的底部有两根红色飘带。 长洲是看到他货车上人一般大的鱼灯才跟着他走的,那鱼灯栩栩如生,尾部和鱼鳍在货郎推车行走的时候竟会动! 货郎挑了空缺位置,一脚踩在推车扶手上,放下箱笼,从地上拿起块石头放在推车轱辘下后开始舞灯。 他举着鱼灯肩膀一上一下来回跑了一圈,鱼灯在空中左右晃着身体,就像在水中游戏一般。而后他又左右换脚抬高跳起。鱼灯一会儿在不同方向曲着身体摇摆剧烈,一会儿又头下尾上的转圈。货郎手里动作不停,鱼灯在空中舞了许久。 他动作的时候还有铃铛的声音清晰传来,只是长洲并没有找到铃铛被他放在何处。他身上的幞头系带,包的系带和腰间系着的荷花灯一起飞舞。 眼花缭乱,却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最后货郎只举着鱼灯,手上不再动作,只用肩膀的抖动来控制鱼灯的摆动,但是脚的动作没停,那盏鱼灯恢复了在水中慢慢游的样子。 长洲已经叹为观止,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只恨自己词汇匮乏,只能想到一句,果然和自己曾经看到的那幅《货郎嬉灯图》一模一样。她夸奖人的最高词汇就一句:果然和书上一模一样。 那盏鱼灯游啊游,游到了她的面前,货郎蹲身,鱼灯就在自己脸旁。 娘啊,快来吧!我后悔自己跑这么快了,身上一个子儿拿不出来,却又看上了一盏灯。在最没用的年纪看上想要的东西,第一件事就是祈祷娘快些来给自己付钱。 她涨红着脸靠近悄悄告诉货郎,"你站在此处不要乱跑,我去叫我娘来,你这灯给我留着吧,我去去就回。" 不等货郎回应,她就跑远了。 货郎也没想过让她买,只是见她跟着自己走了好一会儿,又是一个人,这大过节的让她开心开心罢了。且这路上的鱼灯这么多,并不缺自己这一盏,看着女孩儿叫着"娘"跑远了,他起身准备舞灯。 他的目的是把灯卖出,卖给谁无所谓,只要钱到手就可以。那个女孩儿穿戴并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像她那样的孩子看见更好的都会忘了原来的。她见过许多好东西,又怎会记得自己这盏区区鱼灯。 他站起来重新舞灯。 但是心里盼着长洲回来,她们那样的人家想要什么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又何况一盏灯,她终究是要买一盏灯的,为什么不能是自己这一盏,且等等吧,不妨事。 长洲边跑边叫娘,身后看着她的徐家人听见她叫娘,想带她过去找徐行。 只不过徐洲发现了一个可以薅羊毛的人,她停住,她不需要找娘,她其实只是需要一个给自己付钱的人而已,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时不待我。 先拖走再说。 "大哥哥!"她冲上去抱住徐敛之的腿仰头撒娇,"我没有钱,但是我看上了一个灯,你快随我去买吧!" 徐敛之听见幼妹声音,还没看见人在哪儿,自己腿就被抱住。他低头抱起长洲,有些无奈开口,"杳杳,哥哥今日出门也没带钱的。" 他旁边有个年轻公子出声,"我带了些,就是不知够不够,你妹妹需要多少?" 徐敛之听见友人这样说,又问长洲,"什么样的灯,我这友人带的也并不多。" 长洲没买过东西,不知道物价,看着徐敛之友人包里零零散散的碎石头也不知道这是多少钱。她如实回答,"我没问,不知要多少。" 徐敛之沉思,一盏灯也不至于太贵,但是又担心真的太贵了三个人还凑不出来丢人。 那位年轻公子又开口:"不如先去瞧瞧,贵了就给一些定金先不拿那盏灯,告诉他晚些时辰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