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目标定得高高的
府试同样持续数日,这几日陶眠和荣筝就暂时留在了蔡伯的宅子里。 蔡伯闲下来时喜欢侍弄花草,这爱好和陶眠倒是契合。 元日不在,荣筝在房间午睡未醒,陶眠与蔡伯在花园中,给一株海棠翻土施肥。 蔡伯说自己是花匠,倒也不错。他一把年纪,走路都晃。唯独面对他后院这些奇珍异草时,才显出使不完的力气。 偶尔陶眠都要叫他歇歇。 “无碍,无碍。” 蔡伯把水桶放在脚边,一手扶在后腰,脖颈上挺。 伴随着“哎呦”一声,陶眠眼睁睁地目睹他向后仰去,像被人弹了一指头的不倒翁。 “!” 他一惊,手中的铁铲丢到旁边,先把人扶住。 “您慢着些……罢了,还是我来吧。” 蔡伯呵呵笑,终于肯服老,捶着自己的腰,到旁边的石凳歇歇乏。 陶眠做起这些园艺活儿利索干脆,他把袖口都挽起到手肘处,一铲接着一铲。 蔡伯就在他干活的时候,偶尔与他搭一两句话。 “以前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晓得了光阴飞逝,白驹过隙。我刚见元日那孩子,他也就这么高?” 蔡伯伸出手,掌心向下,比了一个差不多的高度。 “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唉,岁月不等人啊。” 陶眠听他念起元日,也微微有了笑意。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个子还要矮些呢。站在我的床边,一身短红夹袄,粗粗胖胖,像过年放的红爆竹。” 这奇妙又贴切的比方把蔡伯听得直乐。 “那时候他在山里,只有他一个小孩。我和荣筝都不拘束他,他就追小鸟、揍小树,作威作福。” 蔡伯印象中的元日已经很懂事了,陶眠说得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 “没想到,元日小时候……还很顽皮?” “皮着呢。但也怪我。荣筝的身子每况愈下,有时候我顾不上照料他。小孩子磨人,见大人不理他,就要想方设法折腾些动静,要我多去关心他。” “那这揍小树是……” “他想学功法,我不肯教。他非要证明自己,就去折腾小树。” 陶眠回忆起那些被元日折磨的花花草草,就要心痛。 “后来他又长了一两岁,才慢慢懂得,为什么荣姨总是躲在屋子里,叫她出去玩也不出。” 陶眠蹲下来,换了把更小的铲子,把树根附近浇水浇硬了的土块捣碎。 “人还真是奇怪。他不懂事的时候,我想着,他要是快些明白事理就好。他懂事了,我又想,是不是对他管教太多,让他早早地褪去稚气,平白比其他的孩子少了许多自在的日子。” 蔡伯闻言,也是感喟良多。 “人和人相处,本就是不易的。我对我的晚辈说,不要轻易去走这条路。 他们误以为我怕后来居上,却不想,我已是如履薄冰。该如何从这条路上平安退出来,是我唯一忧愁的事。 而今我想,彼时我人在歧途,又哪里有资格,为他人指点。说到底,是倚老卖老罢了。” 蔡伯想起了些许往事,唏嘘不已。 陶眠用手把不小心溅到外面的土拢了拢。 “年岁未到,有些道理是很难听进去的。听了,也未必明白。” 他拍拍手中的土,站起来。 “好了,这棵树今年再休养一年,明年就会开花了。” 陶眠把水桶铲子都放到不碍事的地方,转身回到海棠树前。 他的手指轻搭在干枯的花枝之上,默默念了两句,大致是些祈愿明年开花的吉利话。 “话说,元日是不是该考完了?” 陶眠回首,蔡伯也拄着拐杖,缓慢踱步到他身后,仰起头望着那细瘦海棠。 春日的光落在他眼中,鹤发银丝,蒙蒙地染了一层碎金色。 “是该考完了。不如我们备些酒菜来迎他?” “那当然好,”陶眠莞尔,“元日这回考得不错。” “噢?这又是小陶的未卜先知么?” “我预感很灵验的,蔡伯您就瞧着看吧。” 元日这回发挥得确实不错,拿到了府案首,也就是府试第一名的成绩。 这样他便直接成了秀才,无须参加接下来的院试。 元日无亲无依,为他庆贺的,也就是蔡伯,还有陶眠荣筝师徒二人。 那日他们在宅子的院子中央摆了酒席,对酒当歌,四人共飨。元日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