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三支签
正如元鹤所言,那日酒宴后的第五天,陈如故被夏之卿邀到酒楼喝酒,三巡酒后,他和包括夏之卿在内的几位道别,独自一人离开。
结果第二天,陈如故的尸首就在护城河边被人发现,他是中毒而死。
备受器重的参军死了,胡将军正好借题发挥,硬是要夏之卿给出说法。更糟的是,在他们那天喝酒的酒楼,那套用过的酒具之上,还被查出了残毒。
最后夏家交出了一个侍卫顶罪。这侍卫和陈如故是同乡,自称嫉妒对方的好运气,年纪轻轻就做了参军。他知道陈如故有嗜酒的毛病,但酒量很差,所以在倒酒时故意抹了毒,将他杀死。
这事不能深究,否则就会引出更大的麻烦。衙门也就得过且过了。唯独胡将军三不五时还要拿这件事刺夏家一刀,意思是他知道真凶是夏之卿本人,那天他初见陈如故时的异样,所有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胡家和夏家本来就是表面关系,胡将军总是抓着此事不放,也叫夏之卿着实头疼。同僚之间的风言风语传得厉害,又说他好妒,又说他嗜杀,总而言之,没一句能听的好话。
但陈如故的死和夏之卿没有半点瓜葛,这事他是真被冤枉的。
他的确怀疑陈的真实身份,然而他还在调查中呢,这人却猝然没了。
夏之卿被杀个措手不及,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杀了陈如故。
而且这件事还被捅到了天子那里。本来因为连襄公主的死,皇帝就对夏之卿心存芥蒂。只是碍于他立了功,夏家的权势又大,不好发作罢了。
这回他犯了错事,还叫人顶罪,闹得满朝皆知,皇帝也有理由待他冷淡。朝堂之上,言辞间多有冷漠之意。
夏之卿在朝中很不好过,他心中郁闷,整日借酒消愁。
这些时日,陪在他身边的一直是那位名叫红笑的舞姬。红笑被夏之卿赎买回府,伴他左右。红笑是个会体贴人的,一朵温柔的解语花。夏之卿烦闷之时会发脾气、砸东西,吓得府中的妾室丫鬟不敢近身,这时只有红笑会主动上前,为他递上一杯醒酒的热茶,给他不小心划破的手掌包扎。
夏之卿就算喝得酩酊,也始终保持着一分清醒。红笑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中,他愈发地离不开她。
有次夏之卿醉后将酒桌上的杯盏碗碟一扫,一只玉酒杯飞出,恰好砸中了跪地拾掇的红笑。
红笑的额头瞬间破了一块,她面色如常,继续把剩下的残杯碎渣清扫干净,又为夏之卿换上新杯。
这时夏之卿双手托住红笑的脸颊,仔仔细细地看她的伤口。
“疼吗,红笑。”
他问。
红笑搭在案边的手指一缩,她把自己的手盖在了夏之卿的手上,弯唇一笑,轻轻摇头。
“不疼的。”
“骗人。”
夏之卿把手松开,倒在案上,轻声低语。
“红笑,连你也哄骗我……”
红笑知道他如此低落的原因,她并未回话,不多时,夏之卿沉沉睡去。
汲汲于名利者,终将被名利所噬。
夏之卿明白这道理,但他泥足深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
红笑为他更换了香炉中的熏香。
夏之卿做了一个梦,梦境混乱至极,一会儿是元鹤临别时的模样,一会儿是连襄一步一步走入湖中,回眸远远地望着他。
他甚至梦见了他们年少时的场景,连襄把一只燕子风筝放上天空,他和元鹤也在。
醒来后,没有风筝,没有元鹤,连襄也不见。
夏之卿撑着自己的头坐起身,只觉身体又沉又钝,距离他上一回去战场已经有很久了,他被天子晾在一边也够久了。
红笑端着一盆水,伺候他洗漱。夏之卿提起昨夜的梦,他说得含糊,只说自己做了个折磨人的噩梦。
红笑把衣服为他准备好,听到他提起噩梦,想了想。
“奴婢听说城中有个白鱼先生,擅长解梦。不如将军到他那里释一释?”
夏之卿不是第一次听说白鱼此人,红笑一提,他直摆手。
“这人不行。我夫人连襄曾经找他解梦,但解过两次后,她的疑心病反而加重,到最后……”
夏之卿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不必再说,谁都知道连襄公主的下场。
红笑也不再劝,将朝服抖落开,伺候夏之卿更衣。
但这事儿不算完全过去,夏之卿自那日噩梦之后,反而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死去的连襄和元鹤接连出现在他的梦中,搅得他夜晚不得安寝。
醒来时永远都是一身的冷汗。
夏之卿是个倔脾气,越是被噩梦折磨,他就越要刻意无视噩梦带给他的影响。
然而他的身体不断消瘦下去,因为长期休息不足,出现了幻听幻视的症状。
夏老将军和夫人跟着着急,想了许多办法,也无济于事。
夏之卿偶然听同僚闲谈时提到了白鱼先生,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想起之前红笑也提过此人,夏之卿揉了揉额头,头痛的病症越发重了。
……要不还是去墨钓轩看看?
他因为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