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下)
睁圆,“怎么……兰兮替你死,还替你侍寝……你入宫是不是和大小姐有关系?这个兰兮也和大小姐有关系么?” 我点头。 “语漓确实是我亲自处置。本来想赐死的,但是……” 剩下的话我说不下去,没有让语漓死,并非我的善心,反而是我想让她受活罪。可是这样恶毒的心思,要怎样坦然地对语荼讲出来呢? “是因为她嫉妒你么?是不是她与你争宠?可是这也罪不至死吧,她争不过你的。”语荼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我摇头:“她为人所使,害掉了我腹中的孩子。” “什么?!”语荼一惊,紧忙用手捂住了嘴,又压低声音问,“你居然怀过皇嗣?” 我看着她的反应,原来他们竟不知道我有过身孕。记得中秋宫宴时,秦颂和宛辛是随侍入宫了的,所以,这事是特意隐瞒了。 “语漓为什么要害你呢?我知道,她是有些孤傲的,大概做了娘娘更加自恃清高了些,可我还是想不通。不对啊,”语荼忽地仰起头看向我,“你说第一次侍寝是兰兮,那你怎么有的身孕?” “哦,”我自嘲地笑笑,本不想与她说得太具体,可还是自己说漏了嘴,“因为孩子是棠少的。” 语荼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也冷静了一下,慢慢将我如何被陈佩寻到、如何入宫、如何被宗政若兰安排出宫与棠少私会、小产、服药避宠直到金蝉脱壳出宫,一一细说与她听了,但避开了兰兮真实的身份和宗政若兰的假死。 语毕,语荼的下巴搁在蜷起的膝盖上,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指甲,双眼通红,眸光涣散,不一会儿,泪珠儿决堤般地扑簌簌顺着脸颊落下,不住地抽泣起来: “原本我以为你进了宫也算享福了,毕竟有大小姐和语漓陪着你,却没想到……呜呜……人心怎么这么狠呢!” 许是语荼的情绪感染,一股泪意涌上眼眶,我仰起头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我坐去她身边,柔声道:“刚才我说了,有些事你知道了比不知道更难受。” 她啜泣着说:“幸亏我问你了,这么多事情你藏在心里多堵得慌啊!” 确实,跟语荼说了这些,心里着实轻松了些。 “那日下午,我就该拦着你,不,”语荼止了哭,语气坚定地继续,“我就应该拦着那内侍,说你不在府中!” “后来我才知道,那内侍就是大小姐,也就是当时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同时也是语漓的亲兄长。” “啊?” 我垂眸,右手食指摩挲着大拇指关节的粗茧,淡淡地说:“所以,要引我入局,终究躲不过的。” “什么局啊?”语荼喃喃,“大小姐专门送你出来和少爷见面,又送回圣上身边,让你安安心心作皇妃不好么?是怕你抢了她的荣宠所以让你还惦记着少爷?那不对啊,为什么不将那个兰兮也送去圣上身边?” 我没有回答她。 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了,反而过犹不及。 “说来也奇怪啊,皇宫里居然会有人和你这么像。难道她也是大小姐专门找来的?那为何一个不够还要找两个……奇怪……” 除了我,知道棠少和兰兮往事的人,如今死的死、逃得逃。我心里百转千回,此时还是缄口不言。 === 天将微亮,阴雨连绵,棠少带着顾瑞和秦颂,将杨静妍葬入南郊皇陵。 死者为大,再无人阻挠,也总算将棠少心头最记挂的事情了了。 我站在帐外,刚从沉睡中苏醒的永安城,映着东方曦微,楼宇连绵的轮廓清晰可见。 只这样看着,竟然感觉宁静美好,它那么繁华又那么整洁,一如我第一次踏入永安城的感受。 可是,如今我却再寻不到初见时的那种惊艳,永安于我,不值得留恋。 大兴宫中困了一年,在肃州还未回过神,就又回到永安了。 一夜未眠,感谢语荼的倾听,让我将心中的这股浊水倾倒而出,在这个日子,将糟心的往事一同安葬。 === 七月十九日,棠少与二位校尉商议,第二日带领骁骑营回防肃州。 勤王、寻父,都以失败告终。 方过午时,一顶四抬轿子自金光门出,悠悠然落在营区门口。 夏州军于七月十五日举旗叛乱,直捣京都。恒王明发代政诏书:由宗政棠少统领岐川军二万人,协同洛州军统帅宋延方率四万人北上平叛,平定夏州后,由赵成帅岐川军暂守。 夏州军共计八万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