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歧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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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道不同，恐往后不能同行，若终为敌，请兄长不要对我留手，婧姝亦然。”

她站起来，拍拍繁复深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这样就能和堂上的刘誉划清界线一样，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他们必然要陌路的。

霍清光想拦，却被风婧姝挥袖打伤，她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洛书之力，清光嘴里腥甜，一时脱力。

刘誉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想伸手挽留的冲动，脱力一样后退几步瘫坐在榻上，豆大的冷汗从他鬓边滑落。

身后墙壁的斜向上纹路和深色绸缎帷幔让这间装潢华美的房间仿佛金丝笼一般。

“清光，辛苦你帮她找到她想救的人，我已经帮不了她了。”他咳出一口黑血，洛书从身体中被强行剥离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但幸好，只要灵舟还在，他就有无穷尽的时间在这间静室调息。

眼缚白绫的女人走近桌案，摩挲着寻觅，终于摸到了方才被面具男子不小心留在堂内的竹箫。

“祂把东西丢在这了，估计马上会回来取一趟，闻非，尽快调息。”霍清光确乎是失明了，曾经顾盼生姿的眼睛彻底成了样子可怖的摆设。

“我时常想，幸好还有你，否则人世苍茫，不会再有人知道我所行为何。”

“是玄门对不起你，我在替他们赎罪。”

“只是赎罪？”

“由赎罪起，情难自禁。”昏暗光影里，刘闻非看见霍清光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冷硬的表情，好像早春乍暖还寒时候融化的春水偶然冲破了冰层。

她是情难自禁，他又何尝不是。

他访学到清凉山时曾见过一面镜子，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客死他乡，不可谓不悲，可他却从未认命。

在与宿命抗争的过程中，刘闻非早做好了以身躯为后人铺路的打算，若非在天枢狱遭人暗算，他有把握牺牲自己一人，让摇光与天枢长久共存。可惜造化弄人，并没有什么如果，霍清光牺牲了眼睛，他自己牺牲了自由才得以苟活于灵舟暗室，继续为故人筹谋。

清光，清光。

积贫积弱的故国里，充满勾心斗角的旧都阳翟城中，他雨季永远可以躲雨的屋檐。

是玄门安插在摇光的卧底，也是自愿与门派决裂匡助他的红颜知己。

他是一定会为了给宗棠婧姝铺路送死的，可霍清光却不必如此。

或许是因为刚与婧姝发生过一场争吵，刘闻非难得软弱，无比痛恨自己的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