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可期（五）

巴黎的初夏风轻云淡，卢浮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情感和理智相互对抗，我下定决心：“回去吧，不然我心里会一直愧疚，这样玩得也不开心。”

他认真看着我的脸：“确定？”

在我开口前又急着补充一句：“其实没什么好愧疚的，本来就是先来后到的事。”

“可也需要分轻重缓急，就这样决定了，”我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留了些余地，“今天我们在巴黎玩一下，明天走。”

“这是我欠你的，以后一定补偿你。”他说得郑重其事，像是一个重要的承诺。

这一天的时间我们去了很多景点，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从清晨到日暮，一分钟也没有浪费。

但坐在回程的飞机上，到底还是若有所失。

来英国这三年，时光匆匆，还未来得及细看欧洲。

而一生一次的毕业旅行，也只有短短的一天。

我知道未来还长，可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对不起。”黎华握住我的手，安静的机舱里，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充满歉意。

我懊恼没有藏住心事，但再假装若无其事只会徒增他的内疚，于是说：“我用毕业旅行换你这张专辑，不卖个几百万张说不过去。”

“你这样说，我很有压力。”说是这么说，神情却是笃定的。

他就该是这样意气风发，让我觉得自己付出一切都值得。

新买的房子还未添置过任何东西不方便直接入住，黎华与我商量了一下，便带我回了他的住处。

依旧是浩瀚江景，粼粼江水静静流淌，熟悉的高楼鳞次栉比。泰晤士河也很美，可就是不及眼前所见，一辈子也看不够。

因为这里是家，无论天涯海角身在何方，最后总要回来。

公寓还是三年前的模样，但又有许多不易察觉的不同，落地窗边的地毯，沙发上的靠垫，吧台上的摆设……

就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像最细又最锋利的针，在心口扎出深而不自知的伤。

冰箱上依然是那枚突兀的冰箱贴，我在N城随手买给他的礼物。一旁的橱柜上，并排摆着两只乍看之下一模一样的杯子。

一只蓝底红鲤，略微粗糙，出自我的手，而另一只杯子上的鲤鱼，栩栩如生得多。

“我不知道你那里还有一只，所以又去做了只一样的，想凑一对。”黎华在我身后说。

得天独厚的人做什么都很像回事，我颇有些挫败：“一点都不一样，你做得好多了……要不你再去做个宝塔的，用你做的这一对。”

他一伸手，拿走了我做的那只：“我就要用这只。”

像是故意与我抬杠，他将杯子举过头顶不让我够到，脸上流露出难得的孩子气。

我被打动，彻底投降。

黎华一回国就投入了工作中，他和日本来的河内先生一拍即合，连续几天没日没夜地聊天和创作。

我搬去自己新买的房子，虽是拎包入住的精装公寓，我花了很多时间四处采购，才将它布置成理想中的样子。

习惯了伦敦永远寒冷的天气，这里的夏天愈发可爱，阳光明媚而炽热，蝉鸣声渲染出盛夏独有的热闹。

我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EAMI，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孩在大厅迎接我，带着我刷卡上楼，来到周映彤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坐着个男人，看起来大不了我几岁，一头短发毛茸茸的，笑容可掬，见我进门，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来，若绮，给你介绍一下，”周映彤走过来，将我带到他面前，“这位是金皓薰。”

名字很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我主动与他握手：“你好。”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你好，没想到你本人比照片还漂亮。”

“谢谢，”他的友善令我敢于直言，“我应该听说过你的名字，但原谅我想不起来了……”

“啊，”他挠着头，说得略微腼腆，“家父金勇，你大概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一代武侠大师，在演艺圈几乎是传奇人物。

原来他与我一样是人们口中的“星二代”，顿时又多了些亲切感。

“坐吧，”周映彤招呼我和金皓薰并排坐在办公桌前，“是这样的，若绮，公司想安排金皓薰做你的经纪人。”

“诶？”我惊讶，虽知道公司会为我安排经纪人，但这人选实在出乎意料，“金先生之前带过其他艺人吗？”

“没有，”怕我不乐意，周映彤耐心解释，“皓薰从实习到工作在这里大概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