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果核之王（十）

有被那群陆民发现;？】

江眠慢慢恢复了一点力气，他听不懂拉珀斯;感慨;低语，只知道人鱼似乎不生气了。他含糊地喃喃：“对不起，我失态了。”

“你是，怎么得到它;？”既然拉珀斯已经发现了江眠;真实身份，他自然对江眠犯下;错误宽容了许多，毕竟，这仅仅是一只漂泊在外，完全没有接受过海族教育;幼崽，自然不知道偷拿王族;文书会有什么后果。

江眠积蓄体力，急忙解释：“这是江，我是说，我;养父留下;，原件早已损毁了，只剩下寥寥几张照片，我们称呼它为‘石板书’。”

拉珀斯没有说话，江眠偷瞄他;神色，小心地说：“我不清楚我父亲是用了什么方式才得到它;，但它在研究所;日子，几乎和我在这;时间一样长。我父亲花了大量时间破译它，仍然一无所得。现在他不在了……”

江眠深吸一口气：“……他不在了，负责它;重任就落在了我身上。”

他用依旧发软;手指，拾起地上掉落;复印件，指着说道：“根据我;猜测，也许以往;研究方向都错了，它实际上并不是一类用来阅读;文字，而是一件发声;乐器。好比笛子，人在吹奏笛子时，通过风门产生相互碰撞;气体旋涡，而吹笛手则通过气旋碰撞发出;声音来控制曲调。我想，假如换成石板书;话，将气流也换成水流……是否能够解释石板书;特殊之处？”

拉珀斯惊奇地看着他，赞叹：“你很聪明。”

江眠心中一紧，赶忙追问：“我猜对了吗？”

然而，拉珀斯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问：“你说你;养父，不在了，那他在哪？”

“他走了。”江眠转开眼神，轻声说。

拉珀斯皱眉：“他去哪了？”

江眠一怔，他抬头看着人鱼，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应。青年望向人鱼良久，忽然就笑了。

实际上，江平阳去得十分匆忙。江眠至今记得，当日无风无雨，气候温吞，是一个最寻常不过;宁静日子。老人惯常穿着那件深棕色;旧呢子外套，胸前;口袋上没有别ID卡，唯有一只金漆斑驳，笔盖陈旧;老钢笔。当时正是中午休息;时候，江眠没有胃口，江平阳就要了一份大碗;葱花面，面上卧着两个荷包蛋，一个给他，一个给江眠，但他;那个，也只咬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了，也不能吃了。

那天，江眠在急救室;门前等了几个小时，自白日等到天黑。他深恨西格玛研究所，然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却不得不为它祈祷，祈祷它能挽回父亲;性命，挽回他在世上唯一相依为命;那个人。

但很久以后，他才恍然发觉，其实人;一生说长不长，说也短不短，许多人早就已经在生命中见过彼此;最后一面了，世事终有预料，绝非空穴来风。

自从江平阳离开后，他从未亲口把养父和“死”;字眼并排安放，好像这样，就能假装最后;亲人还留在自己身边。时常有远航归来;研究所成员，在见到他时好奇地问一句“江博士怎么不在”，那时候，江眠便会淡淡地接一句，“他走了”。

得到了这个回应;人们，或是真心，或是假意，总要说一声节哀顺变，关系更加密切;，还会唏嘘地同江眠回忆半晌，太可惜了，江博士怎么没喝永生仙水呢？他生前是个多么优秀，多么负责;好人啊！

江眠听了，只在心底哂笑，或许江平阳是好人，但充当好人;最低标准，恰恰是他始终不曾服用永生仙水。

现在，拉珀斯看着他，语气认真，面带不解。江眠想，也许在人鱼;世界里，死亡一直都是这么直白自然;东西，无需遮掩，亦无需迂回，相比之下，人类由于不舍而生出;贪心，甚至催化出了攀附长生;畸形造物，那他还有什么好遮掩迂回;？

江眠慢慢不笑了，他;目光，仿佛落在了极其遥远;地方，他说：“他去世了，在三个月前。”

拉珀斯;虹膜微微地一闪，江眠叹了口气，这些话，研究所里没有人陪他说，他也不屑于说给那些人听，但对着人鱼，却能够放下全部;心防，与他娓娓道来：“说真;，养父;死，对我;打击实在特别大。收到死讯那一刻，我还觉得我在做梦呢，结果到了后半夜，我突然惊恐发作，直接引发了心绞痛……”

他苦笑了一下：“那种疼法，就好像我也要跟他一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