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步

胸口的炙热和闷痛让她醒来，但是不是在现实世界中醒来，而是在梦魇3.1创造的回忆中。

整个房间高大宽广，四周有立柱回廊，回廊后的世界藏在影影绰绰的黑暗当中。

巨大完整的黑宝石打造成的长桌摆在房间的正中间，两侧加头尾共有十一把椅子，用的是更加神秘的石料，没有椅子的主座处是一尊巨大的雕像。

自然与血肉母神的哭像。

母神的怀中并不是空的，而是静静悬浮着一朵艳丽的玫瑰花。

长桌底下是铺满房间的黑色藤蔓，藤蔓像是想要逃离出这个房间的怪兽，它们占据高背椅、占据长桌、占据地面、占据墙面。而这充满了污染痕迹的藤蔓源头则隐在母神哭像的裙摆之下。

艾感受到那朵玫瑰就是自己，但是没看多久，她的视线在上空徘徊一阵立刻落地附体。

她的意识正跟在智慧神伊莱的身后。

伊莱长袍尾在地上摇摆，像是长长的蛇尾，伊莱的长发被挽起编成辫子，垂在胸前。周边光亮的长廊与先前的房间形成强烈对比，甚至两侧都有用宝石料雕刻成从神的塑像，低眉垂眼地侍候主神们的经过。

“你还是第一个进入这条长廊的人，连你的前任学徒都没进来过。”伊莱的声音轻飘飘的。

智慧神的学徒就相当于从神，很多主神对自己的从神都有不同的称呼。

“都是您的垂怜。”艾听到自己在回答。

伊莱没有回头，只是有些无奈：“我和你说过，你和我不需要那么陌生，我甚至都允许你为我编头发了。”

艾没有回答。

半晌，眼看着就要走到走廊的尽头，伊莱叹口气开口：“我是世界的智慧，生灵的未来，你所想我知道，等开会结束了，你就回去看看那本书吧。”

“那本书？”艾看向伊莱的后脑勺。

“你不是一直在看吗？蒂恩塔的解梦书。”伊莱回答。

“我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吗？”艾问。

伊莱已经在走廊尽头，一道高耸的大门前停下，祂的手指搭在门的花纹上，侧头看向艾：“不论是现在的你，还是未来的你，你总能在这本书上找到一切的答案。”

艾还想说话，伊莱已经推开门往里走了，她想要跟上，就感觉衣领被扯住，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谁让你来的？”一道如雷霆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艾的视线扭转，看到的正是留了一嘴胡子，盛满愤怒与傲慢的十二主神之一——风暴主宰，昂罗。

“我跟着智慧神大人前来。”艾与昂罗的眼睛对视一秒立刻垂眼。

昂罗盯着她，冷笑：“这里只有主神的座位，你进去了那我们坐哪？” 祂的视线如有实质，像是雷电在刺激着艾的神经。

艾回答：“智慧神大人召唤，作为学徒我不能拒绝。”

祂阴狠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扫，然后半晌，不怀好意地说了句：“等你进来就知道自己的不配了。”

“风暴。”昂罗身后的长廊传来声音，那声音很好听，还带着奇妙的语调，像在唱歌。

“嗝——”长长的酒嗝让昂罗狠狠皱眉，祂斜眼看向走姿晃晃悠悠的神，立刻转身往门内走。

走来的神，穿着玫瑰土最常见的布衣，裸露着胸口，肌肉只有一点轮廓，祂腰间挂着一个囊袋里面有晃荡的水声，醇厚的酒香浸透祂全身，他模样很俊，但半张脸都留着杂乱的胡子，一双眼睛眯着，里面全都是畅快与迷乱。

这是酒与迷醉、戏剧之神——豪。

“风暴怎么走了……嘿！看这神国的考验，美酒美人却遇上可恶的开会。”豪大笑，轻佻地将手搭在艾的肩膀上，“这位天赐的玫瑰花，未来的美神，请允许我向您发出邀约，您愿意与我共进晚餐吗？就土地上的晚餐。”豪朝她眨眨眼。

“大人，我是智慧神的学徒，也是母神的作品，不能擅自决定和谁共进晚餐，而且请您注意，我没有美的神职。”艾低头。

豪扫她两眼，又肆意地撩了把艾的金发，呵呵笑道：“那真是可惜，玫瑰花果然还是呆在别人的手心里。”说完，豪就离开了。

艾的双手捏紧，低着头整理表情。

在此刻，又一道声音经过，走来的神只是简单地瞟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视地走进大厅。

祂也有一头金发，不过祂的头发更刺眼更锐利。

祂是胜利、是光辉、是荣耀，祂是神国的剑刃，十二主神之一——埃尔索诺林。

艾看着祂的背影，直到早已坐在里面的伊莱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