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② 京都,薛府。薛文宇和卢达,并肩躺在房脊上,怔怔望着月亮,各自出神。 卢达祖父家,是大燕的开国元勋,曾祖卢龚被封为忠毅公,赐丹书铁卷。 卢达的父亲(飞将军,武状元,卢禧),勤王殉国后,燕王感念他的忠勇,把卢家的二等忠毅候,又恢复为忠毅公; 赏六品禁军校尉三名,准卢家在得力家人奴仆中,酌情补缺。 而卢达,则袭承了父亲冠军侯的爵位。 将门虎子,克绍良裘。十八岁一进禁军,入仕就是四品带刀侍卫,倦勤殿行走。 ‘小卢府’堂堂一个侯府,再‘家道中落’,和薛家这个暴发户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卢达是燕王钦点的倦勤殿行走,平时,薛平山和薛勇,也管不上他。 又因,卢达在太学时,和同学们关系都很差,也没听说,毕业后,和谁还保持着联系。 所以,当他今天不请自来,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时,着实,把薛平山和薛勇给搞懵了。 只有薛文宇心里明镜。 他俩之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安乐。 远远的,一个老更夫敲着铜锣由远及近,又敲着铜锣由近及远。 薛文宇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说你,较什么劲阿?卢将军能娶佘夫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尚公主?” “将军和夫人,在天有灵,也真未必,愿意看你吃这份苦,遭这份罪。我四伯,就宁可,让怹儿子回庐州种地养鸡,也绝不愿意让我堂哥们当兵,” “我实在不想在京都呆着了。” “闷。” “没意思。” 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的,卢达肤色十分黝黑,夜深月小,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因为卢夫人是南疆佘梁人,他有一半少数民族血统,所以生的十分英俊,性格又持重大方,一看,就是个文武双全的竣品模样。 和活泼大方的安乐,简直绝配。 薛文宇,越看这个‘黑脸孟尝’越窝火。一把,抢过卢达手里的酒壶。 “那你为什么早不走,晚不走?非抻到公主成年了,要议亲了才走?” “你这不坑人么!” 烈酒入肠,辣得像是刚滚开的沸水。 再一想到,一向气傲心高,大气万方的安乐公主,居然要降尊临卑,楚楚可怜的‘追着’卢达,求他别去燕云关…… 求他别走…… 酒入愁肠。薛文宇一口气堵在心口,突然咳嗽干呕起来。 吓得卢达赶紧坐起来。又拍又揉了好一阵,才帮他倒过这口气。 “你,你会好好待郡主罢?” 薛文宇随手一抹下巴上的酒水,咳嗽道: “是我自己太平庸,不成器,入不了陛下和公主青眼,哪还有脸迁怒郡主?” “何况,郡主也够可怜了。” 见他这副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样子。 卢达突然抱着胳膊,埋头,‘闷闷’笑了起来。 “你乐什么?” “你别光笑阿?怎么了?说话阿。” 卢达,笑得肋骨疼。 “可怜郡主?” “就以平安郡主的门第,还有暻王和公主,这俩大佛当左右护法,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罢。” “本来,我还纳闷,你暗恋公主这么多年,不说挖心挖胆,也是诚心诚意,发乎纯然,怎么,公主就一直装聋作哑,不为所动呢?” “原来,是因为你傻阿。” “你少胡说八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薛文宇脖子更红,舌头也打结了。 “什么暗恋?什么挖心挖胆的?我,我就是见,见不得公主下降阎慕儒。” “我那是为君父分忧,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忠义,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就成色胆弥天,想攀龙托凤了。” 薛文宇越说越不甘心,突然,虎地站起来。 “就算,就算我真的暗恋公主,怎么了?!我光明正大,我争取过了,我对得起我自己!” “哪怕,哪怕以后,安乐真下降给阎二郎了,我薛文宇,也对得起陛下和公主了!我不后悔!” “你呢?!” “卢达,你就这么拍拍屁股,去燕云关了,你不亏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