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京中夫人,就算背后说,也不敢带头得罪云夫人,除了你,也只有姚家。我想,姚夫人和云夫人没这么大仇恨,所以应该是咱们这边传出去的……”
也许是这句“咱们”平息了赵夫人一点怒气,她才道:“没有的事。云想容自己行事不检点,怎怪得了别人传她闲话,别说不是我们传的,就是周夫人传的,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周夫人又不是我养的狗。”
她虽然竭力在卿云面前装温和长辈,偶尔还是会带出来一点,“周夫人不是我养的狗”这种话,不是久经内宅斗争的人也说不出来,卿云见的夫人多了,也会分辨了。
卿云只是坐在床上,安静看着她,她的眼神平静得让人害怕。
赵夫人顿时恼怒。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难道我是什么坏人不成,你这孩子,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你怀疑我们造云夫人的谣,你怎么不说,云想容在外面造了多少我们的谣呢,她未必干净?你当她是什么好东西……”
“云夫人不是那种人。”卿云道。
她不是信任自己的判断,是信任娴月。娴月那种护短的思维方式,有时候也很好用,她信任娴月,娴月信任云夫人,所以她也信任云夫人。
而娴月那晚朝她发的脾气,用这思路,也立刻解释得通了。她的意思是,云夫人是我的人,赵夫人是你的人,你的人,造我的人的谣,这是不能接受的。你不解决,是你不把我当自己人,把赵夫人当你的自己人了。
换而言之,娴月至少可以确定,云夫人从来没造过赵夫人的谣。
想也知道,官场上从来是副职嫉妒正职,云夫人要造,也该造清河郡主和老太妃,她不会和赵夫人计较,反而是赵夫人,会想把她挤下来。
但卿云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看着赵夫人发脾气。
这眼神太过镇定,以至于赵夫人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和那些“小贱人”们在赵侯爷面前争辩的时候。而卿云是那个审判她的人。
她在审判她。
她竟然敢审判她!
怪不得景儿那天从景家的洗儿宴回去之后,那么失常。她抓了永安来问,也没问出端倪,只说少爷和少夫人待了一会儿,心情就不好了。
她不仅审判自己,也审判景儿。
景儿是她未来的丈夫,她竟敢审判他。就算景儿和她那个风流浪荡的妹妹有什么首尾又如何,京中王孙哪个不如此,她竟敢这样立威?这还没过门就如此,过门之后会如何,让人不敢深想。
赵夫人只觉心头火起,往日对她的满意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怒火,怒道:“卿云,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你仔细听听你的话,说的是什么。云夫人不是那种人,我难道是那种人?你到底和谁是一边的,本来我已经很大度了,你求着老太妃帮贺家的忙,我也不说你什么了,你还有脸来质问我们,等你娘回来,我倒要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下人们原本都在屏风外间,让她们俩说知心话,没想到里面吵了起来,顿时都涌了进来,各自解劝各自家的,月香连忙跪下来道:“夫人息怒,小姐是生病了,夫人不要和她计较,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没伺候好小姐……”
“起来。”卿云只说了这么一句。
月香看到卿云的眼神,顿时不敢跪了,连忙站了起来。
卿云仍然平静地看着赵夫人,赵夫人虽然满腔怒火,却被她看得一阵阵心虚,恼怒道:“我看你是被你那疯妹妹传染了!看你生病,我不跟你计较,明天再来找你娘说话!让她给我解释!”
她说完,拂袖而去,卿云却忽然叫住了她。
“姨娘。”她不这样叫,赵夫人还没发现今日她都叫的自己夫人,不由得回转头来,却听见卿云道:“姨娘,如果一个小孩,和父母走失了,偏偏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她像是要讲一个故事,或者一个比喻,但话没说完,就自己自嘲地笑了起来,像是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似的。
“不说了。”她朝赵夫人道:“没有事了,今日是我病了,改日再和夫人赔礼吧。”
“你知道就好!”赵夫人自觉挽回点面子,气冲冲地道,这才带着媳妇丫鬟们扬长而去。
“小姐。”月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生生地在旁边叫她。
卿云神色平静得很,道:“你去紫铜锁那个衣箱里,有个花梨木的盒子,给我拿来。”
月香依言拿来,只见卿云从头上拔下根簪子,原来簪子就是钥匙,把盒子给打开了。这也是娄二奶奶留下的商家女传统了。
盒子里是柄匕首,卿云拿出来,握在手里,拔出一截,认真地看着。
月香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卿云是要自杀,连声叫小姐,还想叫人,被卿云阻止了。
“别慌。”卿云教她:“匕首不是用来杀人的,匕首也叫短剑,君子佩剑,是随时警醒自己,当断则断,不要反受其乱。”
说来也真巧,贺南祯那家伙,送自己的礼物,就这两件好,一件极柔软,一件极冷硬,倒也应了仁义两字,正是圣人言中,君子该有的操守。
她对岑小姐尽了仁,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