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这是我在梁国王宫里得到的赏赐。我被卖到梁国做奴隶,因相貌尚可,被选入宫廷学舞乐。 “我凭阿娘曾经教我的曲子,得到梁王后宫一位汉妃的赏识,她同情我的遭遇,很看顾我,也经常替我解围。她也很大方,赏赐了我很多珍宝。不过后来散了许多出去,还剩这些。 “我在梁国王宫没吃多少苦,甚至还有机会学西域的舞乐和绘画,听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王妃本来想向梁王求情,赦免我奴隶的身份,送我回大周,不过可惜她出了事。后来我去放羊,遇到的也是好人,虽然辛苦,却也没有被虐待,还趁机逃了回来。 “我这副模样是自己弄的,和牧民奴隶们一起放羊,我不能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不是? “阿爹,三哥,你们相信我。吉人自有天相,现在我不完好无损的站在你们面前了吗?我吃过很多苦,但比起生死大事,都算不得什么,不要担心啦。” 一席话听得父子二人又心酸又好笑,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苦难。 仔细看她,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性子谨小慎微,说话也有一丝讨好取巧的意味,不过长高了,也变得结实了。想着她过去开朗有些骄纵的性子,无奈的暗自叹息。 “放羊的一年,我跟着牧民家的阿妈学会了所有家务事,还跟着那家的阿爹学会了骑马射箭和打猎,我射杀过凶猛的野狼和翱翔的鹰,我现在可厉害了。” 姜明仪得意的自夸,却听得姜成心里不是滋味,不过看她平安回来,又分外欣慰。 李秀仪看着欣喜若狂的郑娴,看着她吩咐车夫快些再快一些,看着她自言自语,不可置信的模样,心慢慢冷了下来。 义女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亲生女儿,无论她怎样卖乖讨巧,温柔贤良,聪明能干,只因不姓姜,就永远比不过姜明仪。 只是,姜明仪竟然回来了! 她怎么可能回来! 明明,她已经身陷战火,沦为乌戎的俘虏。她听说过,在乌戎汉人比畜生还不如,轻则虐待打骂,重则丧命沦为野狗的餐食。 姜明仪怎么可能回来!一定是假冒的! 姜家的荣华富贵是她的,那光明美好的未来属于她,姜家只能有她一个女儿!她必须,必须想办法除掉姜明仪! 李秀仪心里发狠地想着,飞快转动脑子,思索应对之策。 郑娴归家心切,车夫很快驾着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姜宅前,她顾不得其他,提着裙子飞快下了车,疾步走进堂屋中。 李秀仪停顿片刻,不得不跟上她的步伐。 她很快见到那个“姜明仪”,脸上还有几分以前的模样,但变得又丑又黑,还有一条丑陋的伤疤。 姜明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甚至还散发着臭味,记忆里那如绸缎般的黑发像荒草一样,甚至比不上金城里的乞丐。 她再也不是那个花容月貌、光鲜亮丽、衣着华美、贵气逼人的贵妇姜明仪了。 在乌戎做奴隶,她已经不干净了,这辈子再也不能嫁入皇家或者公侯仕宦之家,甚至那些平头百姓也会嫌弃她。她甚至,比前世的自己还不如。 李秀仪莫名觉得畅快,前世的恶气和郁气散了大半。她很快收拾好心情,跟着郑娴掉了几滴眼泪,上前去安慰抱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俩。 “说句不该说的话,我知道父亲母亲的心事,但是否该郑重一些?待验明正身了,再诉衷肠也不迟,免得空欢喜一场。”李秀仪不合时宜地提醒,又举例说,“以前也有几起冒名顶替的,难道你们都忘了?” 等到郑娴哭够了,李秀仪才上前劝说,冷静理智如她,仿佛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深藏功与名的一人。 初见李秀,姜明仪便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前世她跟着父母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乌戎和梁国也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再照她阅文无数的经验,她怀疑眼前这个少女是重生者。 重生成少女,即便模样是少女,但眼神、动作、心性等会变得和少女不一样,不知情者会夸懂事,但穿越的她很快看出端倪。 这个和原身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有种看穿一切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她的演技有些拙劣。 李秀对原身有很深的恨意,恨不得她死。在原身记忆中,姜成和李柱是生死至交,两家的孩子常来常往,原身和李秀姐妹情深,没有任何龃龉。 但在李柱死前的一个月,李秀变得和过去不一样,原身虽然怀疑,但说不上来。 那莫名其妙的恨,只能是李秀前世的恨。 李秀害原身流落异乡丢掉性命,并理直气壮霸占原身的父母和家人,享受本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