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脑勺上,迟疑着拍了拍。她闭上眼,在小姨肩上又蹭了几下,然后笑眯眯地直起身。 “表兄呢?” 商玉莲立即叹了口气:“晚上回来就说头疼,大约吹了凉风,吃了药去歇着了。这北方的风还是比金陵厉害啊!你去看看他?” 商挽琴应了一声,将芝麻糖捧起来,交到商玉莲手上,说:“芝麻糖估计是要吃东西的。它今天也累着了。小姨,你帮我照看一下它。” “行,你去吧。”商玉莲很痛快地答应了。小鸟确实有点累累的,从一双手上跳到另一双手上,还可怜巴巴地鸣叫了几声。 后院要暗一些,廊下的灯笼都没点,只屋内一盏暖光。 商挽琴推门而入,目光先看向床榻,却没见着人影。再一看,窗边地板上平躺着个人。今夜有月,月光透窗,给地上烙出银白的影子。这座屋子有些年头,制式一如洛京本身的古老,窗户是一条一条细栏杆排成一排,被月光斜照在地,变成一根根的影子,落在他的面容上。 他闭着眼,看不清神色。月光如银雪,说不好是清冷还是惨淡。 商挽琴蹑手蹑脚地过去,先探头看了他一会儿。他没什么反应。她跪坐下来,再看他一会儿,他还是没反应。 她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开始默数:一,二,三… … 那双眼睛睁开了。银雪般的月光里,那睫毛很长,瞳色也变浅,竟不大像人类的眼睛。他就那么定定看着她,也不出声。 商挽琴邪魅一笑:“别以为躺在地上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会说话。” 他往下瞥了一眼,盯着她的手,再往上看,重新盯着她。含义不言自明。 商挽琴依旧淡定:“有本事躺地上,你有本事说话啊。” 他嘴唇微张,吐出了一道小小的热气。还是没声。 商挽琴孜孜不倦:“来嘛,说话。” 他眯了眯眼,露出一种很有尊严的表情。 “来嘛。”她开始哄,“说一句就给你一颗糖。”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开,又自己坐起来,终于说:“不说。” “哎呀,你包袱真重。”商挽琴遗憾道,又捏住自己的鼻尖,发出了鸭子一样的声音,“你看,这不是很有趣吗,我打赌你忍不住不笑——” 他脸上本来都露出了笑容,闻言神色一敛,又一脸清淡,说:“我没笑。” 商挽琴继续捏着鼻尖:“笑嘛。” “不笑。” “笑嘛。” “不笑。” “笑嘛。” “不……音音,你好幼稚啊。”他板起脸。 商挽琴松开手,笑嘻嘻地说:“那你不也一样幼稚。” “我跟你不一样。”他云淡风轻地说。 “哪里不一样?” “如果是我,进来一看你倒在地上,肯定会很着急。”他有点板着脸。 “我知道你没事嘛。” 不等他有所反应,她又说:“我还知道你心情不好,才会躺在这里晒月亮,所以逗你开心。你瞧,我是多么贴心的表妹啊。” “……是,你最贴心。”他流露一丝笑意,抬手想触碰她的面颊,但她一偏头,却是有意无意躲过了。 他神色一滞,默然将手放下,才问:“宫中如何?” “是大事,和皇位有关。皇帝病重,这件事……表兄知道吧?”商挽琴看了一眼他的手。 “知道。果然有变故?”他正色一些。 商挽琴点点头。 皇帝缠绵病榻许久,满朝都有所准备。按理来说,太女已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今上后宫空虚,膝下除了太女之外,只有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跛脚大皇子,和一个生母不详、尚未成年的三皇子。 因为身体缘故,皇帝久未亲政。今年他病重,大家都以为他要不行了,谁知他又挺过了这一回,还突发奇想,发出一道荒谬的诏书,大概的意思是: ——洛京苦“恨鸳鸯”太久了啊,这也成了朕一块心病,要是不能了解这件事,朕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可惜朕身体不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能亲自为大周驱鬼,这么着吧,朕的三个孩子啊,谁能根除了“恨鸳鸯”这祸患,这皇位就是你的! 民间虽然不知内 情,可皇城内外、满朝文武是炸了锅。 可即便如此,太女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掌握实权的镇鬼王也向来支持这个乖巧省心的侄女,皇帝的诏书虽然荒谬,却也无伤大雅。 然而,问题就在于,最近李凭风和大皇子、三皇子都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