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十年
哪想到竟然是这种往事。
听到了“火”字,才意识到段昭之前脸上的疤痕是哪里来的了。
“无人照顾我,我便流落街头,被京城中好心的乞人收留。”
“没过多久,由于我的仅剩完好的那半张脸被当地官府认了出来。”
裴觉寒全身不可避免地颤抖了起来,像是落入了无尽的梦魇当中。
“但他没有多想,只觉得同叛国将军之子太过相似,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计划将那一片的乞人全部坑杀。”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他分明是想要将朝廷拨下来用来安置乞人的银子全部中饱私囊,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光明正大地达成他的计划。”
“
我当时不解极了,难道手握权势,就可以把人命不当人命看了?()”
战场上死去的那数万英魂,就为了庇护这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利势力,真的可以罔顾他人无辜性命?☆()_[(()”
“如果那权势真的那么好……”
“我也想要。”
裴觉寒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他的面容依旧平静,语气依旧毫无波澜,但那双眼底的疯狂开始肆虐蔓延。
“于是我蛰伏多年,培养了一批属于我自己的势力,然后假借着出山隐士的身份,易容后重新回到京城这片故土。”
“段家的废墟早已经不在,上面新建的是一座花楼,每日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裴觉寒嗤笑了一声。
“多讽刺。”
唐言光是听着,就依旧很难过了,他翻了一个身,用力地环抱住了裴觉寒的腰身,像是想将自己微薄的力气转换为力量给予对方。
“然后我入了宫,当了太傅,然后引荐了自己伪造的另一个身份为官,那给身份为了往上爬,为老皇帝贡献了许多肮脏的计策。”
“最后,这个身份庞大到足以将老皇帝架空。”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想,我为了复仇做出的那一切,为了往上爬献出的那些计,又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我好像变成了我最憎恨的那种人。”
“可所有人都在跟我说,这是正确的。”
“因为所有人不去伤害别人,就会被别人伤害。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没有人可以免俗。”
“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他不是这样的。”
“他完全不会生出害人之心,哪怕是被气很了,也只会不痛不痒的骂骂咧咧。”
裴觉寒在那一瞬间,眼中的疯狂退却,全部化为了丝丝缕缕缠绕的情愫,当他看向唐言时,眸子中间只倒映出了一个眼神纯澈的人影。
“他就像是黑夜里的月亮,让所有用夜色隐藏伪装的丑陋无所遁形。”
“我忍不住被他吸引,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却不知道如何相处。”
“后来我得知月亮是水中镜月,是啊,这么干净的人怎么会属于那样一个世界?他是另一个世界的……”
说着,裴觉寒沉默了片刻,挣扎了会缓缓开口道,“但我想,就是算是水里的月亮,我也想将他捞进怀里。”
“我想要染黑他,他要是变得和我们一样了,是不是就能被留住了?我教他计谋,教他算计之心,教他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不用在乎手段。”
“可每一次看到那双眼睛,我就会感觉自己的这个想法格外的肮脏。”
“然后我就自欺欺人的想,那要不然对月亮好一点,再好一点,说不定天上的人垂怜我,就愿意来到我的身边呢?”
裴觉寒的眼中闪过一丝癫狂,但在足以被唐言发现的时候,又生生地被压制下去了。
“可四年之后,月亮还是走了,我哪里都找不到他。”
() “他大抵是回到他的世界去了(),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他像是从来不存在这个世界一样,唯独还有我记得。”
“也是,他确实不存在这个世界,他不属于这里……”
“只有我记得……”
“只有我。”
裴觉寒苦笑了一下,有时候他甚至这份独特都不知道这是上天对他的垂怜还是惩罚,但他只知道自己不甘心。
只有他记得,是不是说明他就是不一样的?是不是说明他可以去存在那天上的人?
于是他疯狂地在那个世界寻找着一个所有人都说不存在的人。
所有人都说他大概是不知怎么的丢了魂,或者得了失心疯,疯掉了。
“可我知道我没有疯。”
裴觉寒这句话说得万分坚定。
可还有很多细节他却完全不敢说,他害怕他的月亮也觉得他疯了。
他想要捞月亮,就得跳入水中。
他在那个世界折磨了自己十年,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过,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地被他的属下拉回来。
十年。
十年……
——他还是找到了。
“这就是全部了,都说完了。”
裴觉寒长舒一口气,扭过头看向唐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十分平静地轻声道,“言言要是想告诉他们话……”
“就说是臆想,是梦魇,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