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那天晚上我十二点回到酒店,两点多才睡着,其中五分钟用来完成某项交易,十分钟用来洗漱,两小时用来懊恼自己说我愿意的蠢样。 啊啊啊,又不是求婚,说什么我愿意啊。 哎~ 这种又甜又窘的心情太影响睡眠了,导致我八点多被舅舅喊起来吃早餐的时候哈欠连连,惹得舅舅不时向我投来怀疑的目光。 “昨天几点睡的,怎么困成这样?” “好久不参加宴会了嘛,有点累。”我心虚地埋头吃小馄饨。 舅舅似乎也没睡好的样子,脸上挂了两个忧心忡忡的黑眼圈,他喝了一口红茶,问我:“中午你要去盛家吃饭?”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已经和林屿森讨论过,最终决定还是不带我去了,他吃完就跑出来带我去逛吃逛喝。我如实回答舅舅:“林屿森说他还没上门拜访过爸爸妈妈,我先去吃饭不太合适,打算随便找个借口不带我去了。” 舅舅脸色好了许多:“他还是懂事的。不过今天一大早,你妈妈接到了老盛总的电话,说知道你在上海,就以长辈的身份邀请你去盛家吃顿便饭。礼数算是到了。” “啊?那我还是去?” “就吃个便饭,没其他意思。”舅舅强调,“老盛总打电话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看,你们接个电话就不好拒绝,昨天宴会当场,我怎么拒绝嘛,还怪我。” 舅舅没好气地说:“你还有理了是吧?” 我:“……不太有。” 我低头继续吃馄饨,看了一眼手机,老妈压根没给我发消息。可见还是不太情愿,所以只是让舅舅通知我。 舅舅悠长地叹了口气:“女儿就是让人操心,你自己去盛家小心些。他们家的事情,我之前只是略有耳闻,昨晚回来后,我也没闲着,里里外外摸了个清楚。情况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 嘴里塞着馄饨,我用眼神发出疑问。 舅舅说:“林屿森的爸爸二十多年前就过世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他跟我说过,说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在外派的时候因病去世了。” “不是那么简单。”舅舅喝了口茶,“他爸爸出身普通,但是名校毕业智力非凡,很有商业才华,毕业后进了盛远,一年内就连升几级。他和盛家大小姐到底是进公司之前就认识,还是进了盛远才谈的恋爱,各有说法,但是总之这么一个人才,哪怕出身普通,盛先民也没什么好挑的,恋爱结婚都没什么波折。结婚后更被委以重任,但是估计盛先民也没想到,一个真正的人才给了资源和更高的权限后能出色到什么地步。那几年,盛家势头很猛,但是集团内部那几个儿子风头全被压制了,全公司甚至外界都在传盛远要把企业传给外姓。最终结局是他被派遣到国外开拓市场,好几年都没回来。后来那个国家政变,他意外受伤,又没及时得到治疗,就这么身故了。他妈妈从此旅居国外,连老盛总生病都没回来过。” “像盛家这种老牌的家族企业,也不是没有交给外人管理的先例,但是盛先民固执得很,在他心里家族传承远大于企业发展。在盛家,如果是外姓,再优秀也要被压一头,昨天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个小子。” 舅舅停顿一下,点我,“什么境况你要心里有个数。” 我听得半晌回不神来,脑海里浮现无数林屿森的样子,豁达大笑的他,诙谐风趣的他,运筹帷幄的他……我以为哪怕他父亲早逝也应该是在很和睦的家庭中长大,真的没想到,他这么温和洒脱的外表背后竟然是这样的过往。 我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点点头说:“有数了。” 舅舅稀奇了,“那你说说,有什么数了?待会你去盛家,打算怎么做?” 我坐直身体,给他背诵了一下我的背景:“我是无锡姜云聂程远的独生女,南京姜平唯一的外甥女,我干妈连盛老爷子路过无锡都要上门拜会,他们想欺负我男朋友,门都没有!” 家世显赫气焰嚣张甚至震慑到了姜总的本大小姐我,决定给林屿森一个至高的荣耀——亲自去他家接他! 于是舅舅一走,我就志气昂扬地朝林屿森家出发了。结果还没走出酒店,就接到了黄阿姨的电话。 “曦光,起来了吗?我马上到你酒店了,你妈妈让我带你去看下房。” 看房? 虽然我知道我家里挺有钱的,但是老妈眨眼就安排出一套房子这种事,我还是有点状况外。 黄阿姨见了我又先夸了夸:“曦光皮肤真好。咦,今天的项链很漂亮啊,昨天怎么没看到。” “还有手链,一套的,耳环没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