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疯了

大晋的边关名为睢城。

在数百年前说是边关倒也不为过，毕竟那时常与有穷国短兵相接，连年征战，是抵御外军的边城要塞。

可自从国师征伐有穷国，连斩数座城池后，这座边关城池便日渐安宁，无论是人口，还是商业，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如今算得上是一处较为繁华内地的城镇。

在通往睢城的道路上，有着不少来自内地的商贩，在边关外的互市向有穷国贩卖完铁器、茶叶、丝绸等物件儿后，牵着骡子，领着一大队的人马，准备从睢城打道回府。

人与拉货的牲畜并排而行，在道路两边留下了不少的粪便，酸臭味儿与粪便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臭的难以忍受，不少人脸上都蒙着破布，遮挡臭味儿。

在这群人中，最为惹眼的是两个婆孙，他们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正驱赶着一辆牛车向着睢城晃晃悠悠的行驶着。

若只是两个从别国逃难来的难民，倒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可怪就怪在，这牛车上面拉着的不是货物、不是行李，而是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咬的血肉模糊，辨不出面容，只能依靠体型判断出是一名成年的男性，脏污不堪的衣服

大晋比起其它地方虽然要好上很多，可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世道并不太平，因此倒也没人敢上去询问一二，尤其还是那坐在牛车上的老太婆，看着属实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从体态看，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可却长着满头的银发，眼睛用白布遮住，额头上有着不少的皱纹，肩膀上用彩色的丝带绑着双面鼓，从打扮来看有点像是湘西那边的人，最令人诧异的还是她脖颈上深深的勒痕，连带着皮肉都在向内凹陷。

都成这样了还活着？

周遭的行人，不敢过多打量这对诡异的婆孙，驱使着自家牲畜，在尽量的远离他们。

在马车的旁边是一个孩童，他的脸上满身泥污，眼睛有些红肿，看起来像是大哭过一场。

孩童看了看坐在马车上，麻木的驱赶着马车的老婆子，抹了抹从眼角流出的眼泪，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干饼递了过去：

“昭昭姐，吃点东西吧，你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老婆子没有说话，坐在马车上更是一动不动。

孩童干裂的嘴唇嗫嚅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劝慰道：“昭昭姐，要是陆大哥还活着，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吃点吧。”

听着孩童的声音，老婆子没有伸手接过吃食，只是微微张开了嘴唇，声音很轻，也很嘶哑：

“阿来，你说眼看就要到凤阳城了，他怎么就没了呢？”

平静的话语中溢满了悲伤，阿来的鼻子一酸，撇过头去，不知觉的就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哭的第几次了。

那天晚上，他们在村庄里等了许久，也没见陆煊从山上下来，直到上山去寻找时，他们遇到了看到了一具尸体。

面容全非，唯一能够辨认身份的，是他身上的那件衣服。

在见到陆大哥的那一刻，阿来哭了。

可最悲伤的还是陆昭昭，她像是疯了一样敲打着双面鼓。

紧接着，整个山林都发生了变化。

那一夜，阿来见到了比镇元子还要恐怖的怪物.......

直到陆昭昭青丝变白发，他们杀了怪物，带着陆大哥的尸体离开了那片山林。

人死后应该得到安葬，阿来不愿意让陆大哥随意葬在荒野，陆昭昭同样如此。

两个人沉默着驱赶着马车，快到睢城城门下，陆昭昭才缓缓开口道：“阿来，剩下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包袱里还有不少的银钱，你带着这些钱，去找一个商队，跟着他们回家吧。”

阿来愣了愣，又看了看陆昭昭脖颈的勒痕，眼泪不争气地流着，声音哽咽：“昭昭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我们说好一起回家的，我已经没了陆大哥了，不能再没你了。”

陆昭昭似乎是有些疲倦了，低着头颅，轻声道：“我的寿元将尽，活不了多久了，跟着你，反而是拖累你了，到时候我会寻一处风水宝地........你自去吧。”

阿来停下了脚步，拉住牛车，握着陆昭昭的手掌，抽泣不止：“昭昭姐，你别这样，大晋这么多修行者，肯定有办法救你的。”

陆昭昭清楚阿来说的没错，寿元既然是可以交易的东西，那么必定有很多途径能够补充寿元。

可是她不想折腾了，她只想在剩下的日子里陪着陆大哥。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感觉到一直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东